第十五章 张角的试探

    两日后，由程远志的50余骑外加霍奴的200余骑所组成的骑兵队伍浩浩荡荡的南下了。

    过河间，穿安平，于15日直抵巨鹿郡。

    巨鹿这个因项羽与秦军的一场大战而名闻千古的地名，如今又因它出了个张角再次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

    巨鹿县本是一个不足万户的小县，但自张角立太平道以后，各地信众纷至沓来，已经发展成一个有户2万余，人口近10万的大县，上任县令被太平道攻杀后，新任县令不敢到任，如今的巨鹿县已经完全变成了太平道的私人王国。

    而巨鹿县衙也已经变成了张角的临时驻地，程远志一行人到达后，立刻有道众领着众人来此参见张角。

    县衙内堂，程远志，霍奴与许康跪伏于地，齐声问安。张角跪坐主位，命三人起身，归座。然后又寒暄一番后便问起如今幽州境内太平道的传教情况。

    霍奴抢先道：“启禀师傅，弟子所辖广阳郡5县之地，如今有道众3万余户，道兵8千。”

    张角点头道：“很好，你能在短短5年内将太平道发展至此，着实立下了大功。”转而看向程远志。

    程远志首先请罪道：“弟子无能，致使涿郡我太平道数年来无有寸功，如今涿郡七县只有道众1万5千余户，道兵3000余人。”

    “也很不错了。”张角并没有怪罪，反而勉励了几句，引得程远志感激涕零，最后看向许康，道：“此子何人也？”

    “此乃弟子的义子，姓许名康。”程远志忙回应道。

    本来许康是没有机会觐见张角的，只是与程远志关系特殊，才有此机会，刚才便忍不住打量起这个被后世骂了几千年，几近妖魔化的太平道教主。只见他身材高大，相貌慈善，不禁很有好感。又见他问起自己，程远志也已经介绍，便出了座位，走到堂下，跪伏于地，道：“徒孙许康拜见祖师。”

    张角打量了许康一会儿，道：“抬起头来。”

    许康也没多想，直起身来与张角对视，却见张角眼中精光一闪，许康心神大震，连忙又垂下眼睛，心中吃惊，却并不慌乱。

    张角满意的轻捋颌下长须，道：“不错，是个可造之才。你即是远志的义子，便也算是我太平道内门中人，你的‘太平清灵决’练到第几句了？”

    程远志连忙道：“弟子未得师傅同意，便竟‘灵决’传授他人，还请师傅责罚。”

    张角道：“无妨，我说过他已经是我内门中人，修行此决也无可厚非。”

    程远志连忙称谢，然后对许康道：“祖师问话，还不快如实禀告。”

    “弟子鲁钝，方练到第十三句。”

    “哦，那修行几年了。”

    许康沉吟了一下道：“已经两个月了。”

    “才两个月。”张角终于变了颜色，眼神望向程远志，但程远志也不清楚，他自从将此决传给许康后，因为知道此决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也没有过问，怕给许康压力，平时只是教授他武艺而已，此时听说许康竟然已经修习到了13句，心中震惊比张角还要更多。

    张角从程远志神色中发现，连他似乎也不知情，不免心中存疑。其实“太平清灵决”非他所创，但他却非常清楚此决修行的难易，听到许康两个月就练习到了13句，心中吃惊过后，便是不信，道：“没想到你修行进境如此之快。正好，让我看看你的武艺如何？”说完，双手轻拍，从外走进一个全身黄衣的力士来，抱拳向张角行礼问安，对其他人竟是看也不看。

    张角将自己的吩咐又说了一遍，那力士转过身对许康道：“小兄弟，请了。”

    许康见避无可避，也抱拳为礼，上下打量这个力士，只见他虎背熊腰，手臂竟然比自己的腿还要粗些，不禁心中有些发虚。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心思放下，许康这些日子一直和关羽对决（其实就是被关羽虐而已），也不知自己现在的功夫究竟怎样了，这个力士虽然看上去强大，但比起程远志应该还差了一大截吧。自己可是一直拿关羽当陪练（陪着他练）的，难道还怕他吗？想到这里，心中大定。

    二人对峙了一会儿，许康知道对方是看自己年幼，不肯抢先进攻，也不多话，上去就是全力一拳。　　那力士也是一拳格挡，“砰”一声闷响，两拳相交，许康身子晃了一晃，那力士却连退三步，眼中充满了惊讶，虽说刚才那一拳自己只用了6分力，但对方只是一个孝而已，看样子瘦弱不堪，没想光凭力气竟然能将自己逼退。当下再不敢小觑。

    许康一拳占了上风，信心大增，开始抢攻，但那力士也使出了全力，慢慢的扳回了劣势，许康知道自己终是在实力上逊对方一筹，这般抢攻对自己不利，招式一变，开始围着那力士游走起来。

    形势再变，那力士下盘极稳，但不甚灵活，被许康转的晕头转向，只能被动挨打。

    张角看了一会儿知道自己的力士已经被彻底压制，败北只是早晚的事，便道：“好了，停手。”

    许康听闻，立刻收手后退。

    张角点头赞赏道：“不错，小小年纪有此功力，比老道我年轻时强多了。”

    许康连称不敢。

    那力士却不服道：“他只会四处转圈，有本事和我一拳一脚，凭真本事胜我。”

    张角斥道：“胡闹，你想和一个12岁的少年比力气吗？羞也不羞。还不退下。”那力士只好唯唯而退。

    虽然力士输给了一个孝，但张角并没有生气，他训练的黄巾力士是用来战场上杀敌的，并不是用来与人比武争锋的，而战场杀敌讲究的就是一刀一剑的硬碰硬，四处游走这样的武艺在战场上根本就吃不开，毕竟几万人挤在一块，到处都是刀剑，你往哪游？

    当下，程远志三人与张角共进了午宴，然后便由人领着到指定的营房中休息。

    许康见天色尚早，便向程远志告个假，带着洛儿四处闲逛起来。另许康惊讶的是，这里的民众远比在其他城市里更热情，相互之间似乎都认识一般，见面都是单掌行道礼，然后问候一番，只让许康觉得不可思议。

    许康逛了一会儿，发现洛儿有些闷闷不乐，便道：“洛儿怎么了？不开心吗？”

    “洛儿想娘了，洛儿离开家已经很久了，不知道娘怎么样了？想不想洛儿？”

    许康看着她黯然的神色，劝慰道：“你娘一定也很想洛儿。好吧，明天我就送你回家，这总行了吧？”

    洛儿闻言雀跃道：“真的吗？你明天真的会送我回家？太好了。洛儿终于可以见到娘了。

    第二天，许康将自己打算去邺县一趟的事情告诉了程远志。

    程远志并未阻止，只是道：“如今天下纷扰，路上恐不太平，你若是想去，便多带几个人。”

    “不用，只要关大哥和我一起同行便可。”

    程远志点点头道：“云长武艺高强，人又沉稳，有他与你同行，当无所虑。不过这次朝拜大会一月后就会召开，到时侯36方渠帅都会到场，你们要早去早回。”

    “是。”许康答道。

    当下，许康和关羽一路两骑飞奔南下，往魏郡邺城进发。

    邺城是魏郡的郡治所在，临近黄河，农商业发达，是冀州有数的大城，名城。

    洛儿姓甄，但她也只知道自己家在邺城，问她在什么地方，她也不清楚。本来许康以为起码要找上几天才能有些线索，但没想到打听之下，整个邺城似乎都知道甄家的所在。

    许康按照从路人那里得到的地址，找到一座气派的两丈高的门楼后，许康不禁犹豫道：“这里真的没错吗？”

    关羽也道：“听说甄家乃是士族，冀州大姓，那么姓甄的人应该不少，说不定洛儿只是甄家哪个偏房里的小姐。”

    许康点头道：“有理，那我们还去问吗？”

    关羽还没回答，洛儿已经挣扎着从马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的去拍人家的大门，一边拍一边叫：“开门开门，我回来了。娘亲，洛儿回来了，快开门啊。”

    许康和关羽只好无奈下马，抱着洛儿道：“好了，洛儿，快住手。”

    洛儿激动道：“这真是洛儿的家，洛儿记得的，许哥哥，你快叫门。洛儿要见娘亲。”

    “好，我叫。”许康无奈下，只好去拍门。没想到还没拍两下，旁边有个声音响起。

    “你们是何人？敢在甄府门前喧哗。”

    许康转头看去，见有三个人，短衣下人装扮，许康往他们后面看去，见他们后面有一个角门开着，看他们应该是甄府的下人，见有人敲门，便从角门出来看看。

    许康还没有说话，那三人中当先一人突然直勾勾的看着洛儿，忐忑的道：“你是小姐？是洛儿小姐吗？”

    洛儿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许康暗翻白眼，心道：好嘛，你自己来认门，却连人家门里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这算是认的哪门子的亲嘛。

    不过那人显然不介意，听到洛儿承认自己的名字，喜道：“真是洛儿小姐，洛儿小姐回来了。快，快去通知大管家，通知夫人。说小姐回来了。”旁边一个下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跑进角门。

    当先那人又对洛儿点头哈腰的道：“小姐不认识奴才，奴才是看门的王四。”

    “王四，快，带我去见我娘。洛儿好想他。”洛儿道。

    “是。”王四直起身，看到许康和关羽，见关羽容貌不凡，便拱手道：　　“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许康。” “关羽。”

    “原来是许公子和关先生。”王四道：“不知两位和小姐有什么关系？”

    “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许康轻描淡写的道。

    “原来是两位侠士——”王四还要再问。

    洛儿已经不耐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问题？他们是许哥哥和关大哥，是送洛儿回家的，你不要拦路。”

    王四干笑一声，道：“王四失礼，还请两位侠士莫怪，这就请吧。”

    许康一点也不怪他，只是有些好奇，看他言谈举止倒是有些见识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只是在甄府前看门，那甄府该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啊。

    王四领着众人穿墙过园，来到一座大厅前，厅上有一个老者和数名侍女立在门口。

    王四紧走几步，走到老者面前，行了一礼，然后将许康和关羽介绍一遍，老者挥挥手，王四立刻躬身离去。

    “五爷爷。”洛儿眼眶泛红，乖巧的叫道。

    “唉。”那老者答应了一声，也几乎喜极而泣，道：“小姐好。”

    洛儿看到老者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到老者的怀里，哭道：“五爷爷，洛儿想你，洛儿想娘亲。”

    老者道：“好，不哭不哭，老奴这就叫人带小姐去见夫人。”然后对一众侍女道：“你们快带小姐到后堂去见夫人。”

    “是。”众侍女答应一声，便环绕着洛儿往后堂走去。

    洛儿临走时，回头道：“许哥哥，关大哥，洛儿先去见娘亲，一会儿就回来找你们。”

    许康笑道：“好，你快去吧，不要让你娘亲等久了。”

    关羽也点头道：“快去吧。”

    看到洛儿的身影消失，老者道：“老夫甄环，乃是甄府的管家，多有怠慢，还望两位莫怪。”

    许康忙道：“老人家客气了。”

    “两位里面请。”甄环道。然后将许康和关羽让进客厅。

    甄环见许康相貌清秀，虽年纪幼小，但谈吐不似一般人家，更没有一般孝的拘束，不禁好奇。而又见关羽相貌不凡，动止间竟有傲人之气散出，显然也不是一般人，但最让老者奇怪的是两者的身份，关羽明显年龄教长，而且那少年也承认，其是结义大哥，但这关羽却似乎处处以这少年为尊，甚至连这座位，都是许康坐在主客位，而关羽则陪坐下首。不禁对两人的身份有些好奇，忍不住便开口试探。殊不知许康也承对关羽这种态度不习惯，他数次想让关羽居于自己之前，但关羽似乎铁了心了，要唯他马首是瞻。许康无奈，最后只好由他。现在听老者试探的话语，也不好多说，只好含混已过。

    过了一会儿。就听环佩叮当，香风袭来，许康正奇怪来处，却见老者肃容站起，道：“我家夫人来拜谢贵客了。”

    许康和关羽连忙站起，正要推迟，就见有7。8名女子联袂而来。当先一名妇人，年虽已过30，但眉目如画，体态丰腴，肤如凝脂，美艳不可方物，许康和关羽一时竟然瞧的呆了。　　直到那妇人走到主位，轻咳一声，二人才回过神来，不禁有些尴尬，脸色泛红。　　那妇人似乎对这样的反应已经习惯，也不介意。淡淡笑道：“两位请坐。两位侠士从恶人手中救的小女性命，甄府无以为报，略备薄礼，还望两位万勿嫌弃。”说完，就有四个下人捧着四个木匣走了进来，那管家走上去，将四个木匣一一打开，竟是一匣珍珠，一匣美玉，一匣金叶子和一匣宝石，各个散发着莹莹的珠玉之光，耀人心魄。

    许康看的一愣，目光留恋的看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夫人之礼太厚了，我等所为乃是侠之所往，义之所当。不敢受如此厚礼。”

    甄夫人道：“两位侠义之心，甄府无以为报，在这里先行谢过。”

    就在这是，洛儿突然一阵旋风似的飞了进来，先向甄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来到许康身边，老实不客气的坐在许康跪坐的双腿上。

    甄夫人看的眉头一皱，斥道：“洛儿，不得胡闹，还不过来。”

    洛儿却撅嘴道：“我不。”

    许康见此时的洛儿已经焕然一新，更是如雕刻的水晶娃娃般惹人怜爱。道：“夫人不必介意，我和洛儿亲如兄妹，无妨的。”

    洛儿得意的看了自己娘亲一眼，道：“对了，母亲，我哥哥去哪里了？怎不见他来见洛儿。”

    本来就愁容满面的甄夫人闻听此言更是泫然欲泣，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洛儿一见，立刻跑到母亲身边，道：“母亲大人，你怎么了？你不要哭，是不是洛儿说错什么话了？洛儿听话，洛儿改。”

    甄夫人一听，更是一把搂住洛儿，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许康看到如此一幅美女悲戚图，胸中的侠义之火熊熊燃烧起来，起身道：“夫人莫哭，不知出了何事，可否见告？若有什么需要差遣的，我兄弟二人赴汤蹈火，定不敢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