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
「今天请假吧。.」
「为什麽?」
闵少天昨夜虽然迟睡,但翌日还是一早起来,做了顿丰富的早餐,然后叫醒少言。在旁看他坐在床上还不什清醒的呆态实在是种乐趣,只觉这个弟弟爱人过了多年,不论哪里都仍然可爱万分,差点又把人扑倒一番蹂躏。闵少言梳洗过,洗了把脸,这才驱走满脑子的睡意,出了客厅,便听见等在旁边的少天的话。他觉得今天状态还好,不用特别休息,正要回绝,便听他又说:「听我的,留在家里,陪我,嗯?」
闵少言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什麽药,但转念想请假一天也不是大事,反而别要是他哥被昨日的事吓怕了,有什麽心理阴影啊。他想到这里,一惊,赶紧允了。
闵少天心情不错,把他拉到桌边肩贴肩坐下,殷勤地递过匙子。
闵少言看见碗里的粥,脸当弛了,他始终对粥有些反感啊,每回都是「那个」以后以「保菊」为由吃的,吃得生厌。闵少天见状笑了起来,也不催促他,迳自吃了上来,一脸津津有味。
既然不用上班,本来忙碌的早晨立即清闲起来,闵少言最后还是舍不得哥哥的努力,把粥都吃进肚子里。闵少天奖励他一记深吻把人吻得脸红红,这才把碗碟收进厨房,再出来时,少言坐在沙发看电视,便也跟着坐到旁边。
「你公司那里不忙?」闵少言才从那吻回过神,见他过来,便试探地问,乐氏这回惹火少天,少天不可能这麽冷静,还是说……另有后着?
「你更重要。」闵少天亲他的额头,笑笑说,不先解决乐致远这个隐忧,他怎麽安心回公司?不然趁着他不在的空档姓乐的找上少言,把人骗走了,他到哪里找啊?
闵少言虽然不想表示什麽,但扬起的唇角还是出卖了显然对这甜言蜜语十分受用的他,一时间倒忘记了自己在问什麽。
闵少天拿过弟弟的手,无意识地摸娑他柔软的指尖,两人静了一会,便说:「再不然……你把学校的工作辞掉吧。」始终少言总有回校的一天,除非姓乐的自动走人,不然两人总会碰面,他实在放心不下,担心姓乐的又使诡计害少言。他知道少言虽然不说,却什是喜欢这工作,突然要他辞掉实是难为,但如果这弟弟再狠上一些,懂得自保,不要温温和和的,哪用他这麽担心?
果然,闵少言下一秒就皱起眉头,不满地抽回手,「为什麽?我做得好好的,辞什麽辞?」
「我说过了,你尽量远离姓乐的比较好。」
「不用吧!」闵少言不同意,「我都说过了,乐扬就算是乐氏的人,也不代表他会害我啊。」
「你知道什麽。」闵少天瞪他,「不然他怎麽跟你一齐给捉住?」
「乐扬这是为了救我。」闵少言知道他的猜疑心又起,耐着性子解释。
「那是苦肉计!」闵少天见识过乐明这老头的不择手段,这事过后更是乐姓人戒备深严,假如少言不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主张,他还真想把人锁在家里不出门,学习做个家庭主夫,煮上顿饭待他回家齐齐吃。
闵少言实在拿自家哥哥没办法,这性子一上来什麽也给歪曲意思!气得话也不想讲,就拿眼瞪他。
闵少天见他气炸的样子,心想你这麽紧张维护姓乐是想干嘛?心情直插谷底,挑眉说:「他叫乐致远,不叫乐扬,他连真名也隐瞒掉,以假名接近你,不是一开始就有所企图是什麽?」
闵少言顿时想起乐扬……或者乐致远?什麽也好,虽然他是被强的,但两人无疑是有了师生以外的关系,而以现在少天对乐扬的不满程度看,假如给他知道了……不敢想下去了,结果一定很恐怖,或者可以看见他的少天哥哥世纪以来的霹雳大爆炸。不禁打了记寒战,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
闵少天哪知道他在想的是什麽,只以为他是怕了所以颤抖,心里怜惜,把他揽到胸前,抚着他背柔声道:「少言,我担心你,就怕你被人拿来威胁我,假若有个万一,那你教我怎麽办?我说好要保护你,不让你有事,但结果原来这些不是我说了算,意外要发生,我们谁也控制不了,我——」
闵少言心里酸涩,几可看见一向霸气的哥哥流露的脆弱,实在不忍再听他哑着嗓子的示弱,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闵少天一怔,垂眼看他,只见他皱着鼻子,粗声粗气说:「我不接近乐扬了,他走过来我立即掉头跑就是,但工作我是不愿辞掉的,我不想像个废人一样给你养在家中……」
闵少天怎麽听不出他话里的哑涩,与他对望一会,直到他尴尬地挪开目光时,才低下头去,轻柔亲他的眉目。
闵少言眼睫一抖,蹭过他的唇瓣。
落下的细吻万分虔诚地,有如羽毛的轻拂,那麽小心翼翼的温柔
另一边厢,乐扬被尚仲这个道德欠奉的医生轻薄过后,再次醒来时便发现已有灯光照亮本来黑漆的地方,而要对自己不利的人也不在视线里,只觉这是逃跑的好时机,就算腰伤赤辣辣的痛,仍然忍痛落地。他怕那人还在屋子里,现在只是暂时不在这里,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捂着腰走了几步,放缓动作、悄无声息地拉开铁门。
他一个伤患走不了太远,又不知道哪里可以去,乐氏还是乐家都是他现在最不想回的地方,这样一来,他似乎没地方可去了,但随即想起很久不见的闵少言,心里的渴望便立即泉水般涌出,无法堵回去。
他想见他。
眼中微缀神采,让苍白的脸稍微精神些许。创伤过后浑身乏力,腿步虚浮,他怕下一步路便要摔倒,於是扶着墙壁慢慢往巷口走,每下的走动都牵动着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但他不想停下来,对见到老师的执念还有担心被追出来的男人重新抓回去的想法都驱使他忍着疼痛,强迫自己继续走下去。
那个男人很可怕,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短短相处的时间里,他只觉跟只在伸懒腰打呵欠的老虎处在一块地方没两样,极有压迫感——当然,不排除是因为男人企图强迫他,所以让他为之害怕。
但,他不想被抓回去,这次失败了,下次要逃必定更困难。
停泊在路边的车影渐渐出现在眼前,这个时候泊在这里?莫非是老师?他被鼓舞了,更是拚命迈开两腿前行。
……
这是……
健壮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笔挺着上身,腰杆不断前后晃动,然后伏下了身,消失了身影。车子不时椅几下,似在控诉里面的人动作的粗暴猛烈。
「……」
掌下捂着的地方湿漉漉的,伤口受不住对此刻的他而言过於剧烈的动作,早已破裂又开始流血,顺带把体力一并带走,心也跟着空了一片。
站立的简单动作也仿佛耗掉他全身的力气,眼睛不离不时晃上几下的车,他坐了下来,脑袋歪靠着墙,缓缓笑了起来。
他忘记了逃跑,忘记了寻找。
他静静地看,透过玻璃窗看车里男人偶然挺起身,复又伏下,看一双手抓上了男人的背,手指在上面胡乱抓刮,直到男人终於迈腿跨到前面驾驶座,发动车子驶离,他才白着脸,摇椅晃站起来,一步步跟在车尾。
龟速的步伐根本跟不上车的速度,他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但他却固执地走,车有时停在灯口位,倒让他慢慢追上,但当他瞅见车屁股时,车又耍他一般啸的驶离,重新把他远远抛开。
遇上十字路口,又看不见车的踪影,他便凭借直觉选择方向,眼前的景象在模糊的视线里晃动不已,有时真晕得厉害,便靠墙休息一下,然后再重新前行。
何必呢?不止一次问自己,但异常的坚决让他说不出放弃。
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哪怕心念着的人被其他男人狠狠蹂躏过。
他不过是想看看他的老师。
乐致远,你真犯贱。他自嘲一笑,跨出的右脚终於撑不住地软软一屈,跪倒了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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