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往事随风
那金色大鸟几乎陷入疯狂之中，哪里顾得上什么方天宇，恨恨地啄了两下，将巨蛇的两只灯笼大小的眼珠叼出，只留下两个血糊糊的黑洞，一片黑血飞射开来，腥臭之气弥漫整个山崖。.
那巨蛇七寸被制，实在无力反抗，只痛得信子狂吐，身躯不断扭转，超长的蛇身打在山崖之上，巨石裂成片片，滚滚而落。
那金色大鸟本来就身负重伤，且蛇身庞大，渐渐双爪无力，慢慢向下降落。巨蛇发觉七寸之处略松，奋起余威，后半截巨大蛇身翻转过来，重重砸在大鸟的背上。
大鸟即便骨骼坚硬，也几乎骨断筋折，双爪更觉乏力，洒下十余根金色羽毛，落将下来，将地上的巨石射成一个个大洞，有的甚至分裂成数片，砂石飞扬，显然羽毛威力非凡。
巨蛇一见得手，信心大增，连续用蛇躯撞击。金色大鸟身上金光不再强盛，腹部金血流失过多，但它重伤濒死之际，报仇心切，绝不肯松开双爪放那巨蛇逃去，要知道巨蛇身躯坚硬，早已通灵，即便从高空之上掉落，也绝不会有大碍。
眼看力不从心，金色大鸟忽然眼里闪过毅然决绝的一道精光，那额上的赤色血瘤突然爆裂，飞出一颗血色的珠子，从里面喷出成千上万道赤色的火焰，烈火熊熊，血色漫天，化作一柄柄丈许长的火剑，剑身灼热，气劲冲天，交错纵横，直冲巨蛇而去！
这颗珠子也算得大鸟的本命元珠，或也可称为妖丹，由于并未进化完全，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轻用。
那巨蛇呆的一呆，似是来不及反应。它身躯虽然坚硬无比，但是又怎能挡得住大鸟拼命发出的杀招？
庞大的蛇身瞬间已被万道火光包围，刀剑难侵的蛇躯霎时间被烧成焦炭一般，在空中龟裂成一片片硬块，纷纷落下，蕴含巨蛇精血的肉块沉重无比，犹如巨石从天而降，迅捷刚猛，直骇得下方的阮秋萍连忙躲避不及。
金色大鸟发出这一击，似乎精元枯竭，那颗血色珠子勉强收回，额头之上赤色金光一闪，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红色痕印，血瘤却消失不见。随后脑袋一歪，硕大的翅膀不再拍动，身躯自空中落下，砸在大地之上，将地上巨石压个粉碎，发出轰天巨响！
方天宇在山崖之上看得惊心动魄，暗叹自己九死一生，实在是幸运之至。调息了一会，觉得双腿不再有大碍，于是按照先前上崖的办法，慢慢降落下去。
刚一落地，阮秋萍便飞奔上去，扑在他怀里，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去冒险，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呢？”
方天宇笑着安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然有些冒险，但终究是将灵药取来了，也不枉费我一番辛苦。如果不是你指点，我又怎能取来灵药？”
阮秋萍抬起泪眼，怯生生地道：“不，不是的，其实我并未确定这是灵药，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会为了我的要求，而上崖取药……。”
方天宇闻言为之气结，想不到这小丫头如此单纯幼稚，居然只是试探自己是否听她的话，便将自己骗上崖去，险些丧命在此。
方天宇有心责备甚至痛斥一番，可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又于心不忍，再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以及她曾给予自己的关心与帮助，实在是无法开口责备于她。
阮秋萍感觉他身体忽然僵硬，神色也有些冰冷，略微挪开身子，俏脸一阵惶恐之色，慌忙道：“你是否生气了？我知道我有些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么？”
方天宇叹了一口气，退开了一步，道：“我没生气，也谈不上生气，也许……是我太较真了罢。”
阮秋萍呆呆地望着他，忽然抽泣起来，香肩不断耸动，眼中含泪道：“你说不生气，但我知道，你其实很气恼我，你只是不愿意说出来。”
方天宇感觉一阵头大，说生气不行，说不生气也不对，想要过去安慰她，又不知从何说起，而且自己确实还未消气。心念一转，问道：“你这脾气确是挺娇蛮的，想来你程师兄恐怕也被你这样捉弄过吧？”
话题一落到程青山身上，阮秋萍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暂时停止了哭泣，幽幽道：“我没有捉弄过他，他平时也不怎么理会我，他只想着练功报仇，我一年之中也难见他笑一次，更别说他会为我做什么事情了。”
方天宇一怔，不解地问道：“那你喜欢他什么？”
阮秋萍玉面一红，有些忸怩起来，沉吟半响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年我家族遭难，是他路过将我救下，杀光了在场的所有贼人，并带我回山，拜在了师父门下。”
说道此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似有光芒闪动，咬唇道：“我还记得那一日，他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却神气得紧，身着一身青衣，剑光闪闪，衣诀飘飘，尽管对方人数众多，他却未当做一回事。”
方天宇心里略微有些发涩，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阮秋萍望着天边怔怔地有些出神，继续道：“当时下着小雨，他就仿佛是漫步一般，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总是显得那么独特，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他紧抿着嘴唇，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冷酷，但是眸子却闪闪发亮，那份傲气，那份潇洒，永远留在我脑海之中。”
方天宇一阵默然，仿佛眼前出现了当初那程青山轻挥宝剑，从容杀敌的情景，缓缓道：“看来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好救下了你，这也正常不过，毕竟救命之恩是最难以忘记的。”
阮秋萍摇头道：“不，你若以为只是他救过我的命我就喜欢上他，那就错了。毕竟那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我随他回山之后，他虽然外表冷冰冰的不大说话，对我还是极好，督促我练功，还担心我在山上住不惯，亲自为我搭建房屋；又知道我不喜欢吃素食，有时候下山为我打来野味……。”
她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也许是想起了以前快了的岁月，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光辉，整个人看上去并不那么悲伤，可是又好像隐含着几分酸楚。悠悠地道：“那时的他，就是我最亲的人，就像是我的守护神，就像是永恒不变皎洁的明月，永远照射着我，保佑我。”
方天宇感慨道：“真想不到程青山也有如此温柔细心的一面，看来我是看错他了，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呢。”
阮秋萍娇躯一颤，道：“你说的其实也不错。”
方天宇纳闷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秋萍美目掠过一丝悲伤，喃喃道：“他以前对我的好，我永生也不会忘记，只可惜最近这一年来他却好像变了，对我也不大理睬，总是冷冰冰的模样，每次和他说话，都只说练功要紧，并要我自己也加强修炼，少去扰他，有时候……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故意要躲着我。”
方天宇越听越纳闷，问道：“他为何要故意躲着你？”
阮秋萍黯然地轻摇螓首，道：“我也不知，我也问过他，他只是一言不发，问得急了，他便赶我走，不过有时候我有听到他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却听不清楚。”
方天宇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里奇怪为什么程青山短短几年之内变化如此之大。当下安慰道：“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他不想对你说，你也不用介意，日后自然会清楚的。”
阮秋萍凄然一笑，道：“我其实不想知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也无从知晓，因为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任何人也无法触及他心底。我只想为他做点事情，让他开心就好，我真不希望他不开心。”
说到这里，眼中莹莹泪光闪动，掩面道：“前几日我们下山之前，我邀他同去，他不肯，我说要带什么好东西给他，他也不说话，到后来大声呵斥我，要我不得再打扰他修炼，他，他从来没有对我那么凶过。”
方天宇这才恍然为何那日阮秋萍伤心落泪匆匆跑出程青山修炼之所。眼见阮秋萍哭得如此伤心，杏眼早已肿起，原先的气愤早已消失，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默然良久，两人都未开口，气氛一时尴尬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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