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流浪街头
老王看着他瘦小的肩膀,被一堆被子破衣服和计算机书压得都有些变形了,终于不忍地道:“算了,我看你还是……”
“我能留下来了?”闻听此言,浩然眼前一亮,急切地抬起了头。( 首发)
“当然不行!我的意思是——你还是把包裹放在这里,我替你看着,等你找到安身的地方,再过来让了。”老王的下半句话又打碎了浩然的美好的幻想。
“谢谢王大伯。”浩然的头无力地垂下了。明知道宿舍回不去了,他只得一步步往大门外走去。
“唉,这孩子……”老王在后面摇了摇头,现在的学校就是这样,只管一昧地扩招,大学生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流落街头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
浩然花了五元钱,在学校边上一家没有空调的小面馆要了一碗最便宜的荷包蛋面。劳累了一天的他,十分满意那几乎溢到碗口的面汤。狼吞虎咽地吃着这碗并不昂贵的面条,他却觉得这是一顿难得的美味。
“很好吃?”老板娘眯着一双单凤眼,瞅着眼前这个学生模样的人。难得有人如些欣赏自己煮的面条。
“是我这段时间来,吃过最好的东西之一。”浩然一边吞着面条,一边用有些含糊的声音说道。他没有说谎,暑假里学校食堂都关闭了,为了省钱他只能每天在宿舍里泡面吃。眼前这五元一碗的面条,对他而言,已经算是一种难得的奢侈。
“老娘就喜欢听你这句话。”老板娘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转身离开。没过几分钟,又端了一碗面条上来,热情地道:“看你人高马大的,一碗面肯定不够饱。这碗算我请的!”
“谢谢。”浩然的眼睛有些湿润,在自己如此落魄时,老板娘的笑容和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让他感受到一丝难得的温暖。
“哪里那么多客气,快吃吧。”老板娘一笑,又忙着走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浩然仔细地将两个碗中的汤汁都舔得干干净净后,才打着饱嗝踏出了面馆。
夜幕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有些微凉的夜风让他重新意识到自己当前的困窘。浩然抬头仰望天空,满天星斗不时闪着微光,似乎都在嘲笑着他的无能。他仔细揣好了身边仅剩195元现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马路上名车如流,今天是周末,sh市的富人们,大多已在豪华酒店用过晚餐,此刻正驱车赶往自己的俱乐部haPPY。而他,正身怀着不到200元的“巨资”,四处流浪着。租个个房子住?开玩笑,sh市最便宜的合租房都要800元起。
“乡巴佬,找死啊!”不知不觉,他居然站到了马路中央,一辆宝马紧急地刹住了车。
死吗?浩然的脑袋一凉,顿时惊醒过来,难道自己潜意识地想以死来逃避眼前这种状况?
不,自己绝不能轻生。为了供他读书,年收入不到二千元的父母,可是卖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不仅如此他们还弯着自己骨瘦如柴的身躯,敲遍了村里每家的大门,遭了多少白眼,流了多少眼泪才凑足了自己的学费。
小山沟出生的他,本以为考上大学,受过高等教育就会从此登上天堂,哪曾料到大学毕业便是堕入地狱的开始。
父母未老先白的头发,过早爬满额角的皱纹在这一刹那都涌上了他的脑海。路灯下,孙浩然痛苦捂住了头,抑郁得几欲大叫一声。
头痛欲裂,如果再不找东西发泻一下,他会崩溃的。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冲着,一不小心,被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袢倒了。
“汪!”一声怒气冲天的犬吠,紧跟着他的右后腿一痛。
“该死,”他摸到一丝粘稠的红色血液从小腿上流了下来。
“给我滚!”他狠狠地一腿踢出,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哀号着飞了出去。
“但愿不是疯狗。”看着远处那只狗在地上滚了滚,灰溜溜地逃走了,孙浩然喃喃自语道。他口袋里剩下的那点钱,还不够打狂犬疫苗的。
“算了,那只狗狗,虽然邋遢,但眼神还是很清澈,不像是只疯狗。”浩然安慰自己道。他顺手将手上的血迹在自己的汗衫上擦了擦,一瘸一拐地站起。
“酒店新开,100元畅饮。”马路对面的一条大字广告吸引了他。
“老板娘,给我上酒。”酒吧的门被人猛地推开,那单薄的身形,正是孙浩然。都说一醉解千愁,或许只有酒才能让他将心底里埋藏的一切发泄出来。
吧台上,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看到他还沾着血迹的汗衫,一句话也不敢说,赶紧将一瓶百花啤酒递了上去。这种酒孙浩然以前在超市里见过,两块多钱—瓶的低档货色。
“怕老子不给钱?这么淡的酒谁喝去!”想到自己一天来的遭遇,孙浩然心中极为不爽。他一反常态地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狠狠地甩出了一张红色的毛主席票面。
“是,马上来。”年轻女人哆哆嗦嗦地递上了一瓶白酒。
没有看是什么牌子的,孙浩然连杯子都没用,直接打开瓶盖往嘴里猛灌。
“先生,您慢点!”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那可是67度的烈酒啊,年轻女人忍不住劝道。
“慢个啥?店外海报上写的100元畅饮,你想赖帐?!”强压下喉吼辛辣的感觉,浩然明显是误解了女人的想法。他一边吼着,一面不满地用仅余一半液体的酒瓶狠敲着吧台。
“没,酒多得是。先生您请。”年轻女人环视了一下吧内,连忙又取出几瓶白酒放在桌上。除了眼前这人和自己,酒吧里就只有一位在阴影处喝酒的女子,这种情况下要是显然出了事,显然没人能够施加援手。
“这还差不多!”浩然一口喝干了剩下的半瓶白酒,仰脖又开始狂灌下一瓶酒。那辛辣的液体入喉,果然让他感觉解脱了不少。
如同拼命似地喝下了三瓶白酒,酒精的力量终于让他快抬不起头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