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一切就绪后，导演喊道：“Action！”
刚才还是热闹的气氛陡然间静得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场景里的洛子超和程西。
“你不是说你很爱我吗？那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诚意？”穿着白衬衫、深黑色西装，一派风流潇洒公子哥形象的洛子超一步一步地向程西逼近，将她逼至墙角的角落里。
他微微侧着脑袋，挑着嘴角一脸坏笑，像幽潭一样的黑眸似乎欲将他围住的“猎物”吞掉。
耳朵上临时粘上去的铂金耳环发出一种狂野、放荡不羁的信号，高挑的身材把纤瘦的程西完全挡住了，从身后根本看不到她的半点身影，从侧面看上去却是一道绝美加骇人的风景线。
为什么这样说呢？帅哥加“恐龙”能理解吗？
程西紧张到了极点，手心都冒出了汗。她的眼睛充满了不安，但又透出一种严重的警告，似乎在对洛子超说：如果你敢乱来我会宰了你！
洛子超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带着些许嘲弄的眼神分明在说：我就是乱来你又奈我何！
“啊！”感觉到那讨厌的家伙将他一张帅得掉渣的面孔向自己的嘴唇靠近，程西突然抱头缩身，让他吻了个空。
“咔！”导演皱着眉头喊道，“小程，你躲什么呀?！他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Sorry！导演，我还没做好准备。”程西举起手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显得十分滑稽。
“喂，你专业一点好不好？”洛子超蹲下修长的身躯，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她一脸坏笑。
“夺去我的初吻你还敢嚣张……”程西脱口说道。
话一出口立即后悔，这下糗大了！这混蛋一定会乐得发羊颠疯！我怎么那么笨哪！她懊恼得捶大腿！
洛子超先是一愣，继而咧嘴“嘿嘿”直笑。
他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怪不得那天突然强吻她的时候，愣头呆脑一脸茫然像个小傻瓜一样。这样想起来，那天被她撞了一下那里……算是扯平了。
“吃了笑药了你！”程西凶凶地瞪他。
洛子超笑得更加夸张，故意气她道：“我没想到那是你的初吻，不然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你、你……”这混蛋！早晚让雷劈死你！
“你俩酝酿感情够了没有?！”导演双手叉腰没好气地嚷道。
洛子超举起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小程，你OK了没有？”
“OK啦！”程西噘着一个嘴，气鼓鼓地用那想要杀人的眼神狠狠地瞪洛子超。
对程西而言拍什么夸张搞笑的戏都容易，唯独吻戏最难拍，特别是面对一个想要宰了他的男人，单单是这场吻戏她和洛子超就拍了十多遍。
倒不是洛子超不够敬业，而是她！当那家伙一脸邪笑吻向她的时候，她不是缩头就是扭头，要么紧张得像木乃伊，要么眼神无法集中。
无数次的NG，连导演都不耐烦了。
“这是我拍戏NG次数最多的一场戏，也难怪，非专业户也只能是这样的水准。”洛子超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地喝着矿泉水，尽可能地奚落她。只要一想到她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大骄傲的态度就忍不住如此对她。
程西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她一定要证明自己不是个非专业演员。虽然自己确确实实是非专业，但好强是她的本性，她决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Billy此时拿着一罐啤酒倚在不远处，“砰”的一声，罐头的拉口让他扯掉了，他将啤酒送到口边正欲狂饮——
程西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跟前，一把夺过那罐啤酒，昂起头皱着眉头灌入腹中，然后将空罐塞到他手里。
“谢了。”她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Billy目瞪口呆。
是人都知道程西最讨厌喝啤酒，又苦又臭难喝得要命，但为了拍戏她只能忍了。她的酒量很差，基本上两罐啤酒就足以将她放倒了。此时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突然打了一个嗝，那股重重的啤酒味冲了上来直入心肺，差点想要呕吐。
导演一挥胳膊，又开始了拍摄。
“你喝酒了！”洛子超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并不抗拒这股味道。男人嘛，基本上对酒精不过敏。
“Action！”
爱情似乎和酒有着很深的渊源，不然就不会有很多歌曲老把爱情和酒联系在一起。酒可以使陌生人变成熟人，也可以使仇人暂时变成朋友。
酒精已在程西的身体里蔓延，她有些晕乎乎的，洛子超的面孔在向她的脸颊逼近，一团火热袭上了她发烫的唇瓣，灵巧地滑入其中，一点一滴地索取着她湿润的甜蜜。
她可以感受得到那团像火一样的热情滑过她的贝齿，并温柔地窜动欲挑起她的热情回应。不管是真是假如梦似幻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回应。
或许是酒精的诱惑还是别的什么，洛子超一手搂住程西的脖子一手搂住她的纤腰，给她一个火热而密实的吻。
酒精味混合着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生涩的吻已经变成浓烈的深吻，摄像机拍下了这段悱恻缠绵的片断。
“OK！”导演几乎是笑着喊“咔”。
在场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佩服他俩的演技。
洛子超和程西如梦初醒，双方都放开了对方。
MyGod！刚才我到底在干吗?洛子超拍着额门，刚才他竟然忘记了是在演戏，感受到这名“恶女”生涩的回应，他竟然情不自禁地热烈回应，那种感觉让他不住地回忆，是如此甜蜜，让人难以释怀。看来自己一定是让酒精熏掉了拍戏时一贯保持的冷静与理智。
老实说入行这么久，拍戏的时候虽然他和女主角演对手戏的时候总是一往情深的样子，内心却始终保持冷静和麻痹，一旦抽离角色从来没有仔细回想过。
然而今天他却做到了“浑然忘我”，想想真是可笑，面对的还是一个“丑小鸭”、一个可恶至极的女人。
程西并没有喝醉，她只觉得头微微有些痛，走起路来脚底好像抽风一样打着趔趄。重心不稳差点要摔倒，一双大手适时搂住了她。
“你放开我！”她皱着眉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真是狗咬吕洞宾！看到她脸上又浮现了骄傲自大的态度，他放开了她。
程西重重地摔倒在地，嘟囔道：“臭男人，小心遭雷劈。”然后撑起身体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地向椅子走去。
这种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洛子超真是搞不懂，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她钱不还，还是怎么的，怎么她老给他脸色看。
算了，反正、反正也没指望她能与自己和平相处。再说了，她在这部戏里也只是个配角，再过几天就可以闪人了，懒得跟她这号小女人一般见识。
一连几天在剧组拍戏得不到充分的睡眠，程西只要稍稍有空就会坐在椅子上撑着腮帮打盹，她不习惯这种没日没夜的拍戏生活。
看着导演三天三夜不睡觉，仍然一脸精神地指挥着工作人员、指导着其他演员拍戏她就特佩服，不禁给他灌上“不眠战士”的称号。嘻嘻，她当然不敢堂而皇之地这样叫他，只能在心底偷偷地这样认为。
不远处，洛子超正和前来探班的经纪人陆莎窃窃私语。
“子超，你瘦了，当初我真不该帮你接这部戏。”她没有想到这部戏的日程安排得这么紧，看到他本是清透的眼眸爬着血丝、英俊的脸庞写满了倦怠，就格外心痛。
“陆姐，谢谢你的关心，放心吧，我没事。”想到这几年陆莎在工作上为自己倾尽全力，洛子超心存感激，对她十分尊敬。“哎，子超，别动。”陆莎身体前倾，纤纤玉手伸向洛子超的刺猬头，从他的头顶拔出一根白发。
洛子超看到她手中的白发，咧嘴轻轻一笑，开玩笑说：“看来我真的是未老先衰了。”
“才没有！”陆莎轻轻叹了一口气，用饱含深情的目光凝望他道，“子超，我总觉得你活得不开心，你心里好像藏着解不开的疙瘩。”
洛子超怔住了，避开她温情款款的目光，笑道：“陆姐，你多心了，我活得很开心。”
“子超，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眼色炽热而深情，“别人都不了解你为什么总不谈感情，但是我能理解。你是怕伤害到别人，也害怕受到别人的伤害对不对？所以你从不想谈恋爱是不是？”
洛子超定定地看着她，然后生硬地抽回自己的手，将脸撇向一边不做声。她猜对了一半他的心思。
陆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地笑道：“对不起，刚才我……”
“陆姐，不用解释。”他打断她的话，刚才还是冰冷的表情转眼已回复自然，好像刚才说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懂似的。
“子超，这是我特意让人给你煲的鸡汤，答应我，一定要喝完。”陆莎精致的面孔绽开如阳春三月般的微笑，将一个不锈钢保温瓶递到他手里，带着不舍离去。
他将瓶子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靠在椅背，黑亮的眼眸不经意地与一直往他这个方向扫射的一对“熊猫眼”碰到了一起。
自打陆莎进到片场，程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或许是职业习惯吧。特别是她用纤纤玉手抚过那家伙脑袋的一幕让她的脑袋瓜里闪过一个惊叹号。与他们隔着百米之遥听不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但他们两人“亲热”（从她坐的角度看上去好像是陆莎抱住洛子超的脑袋一样）的一幕说明了一件事。
那家伙不是同性恋，而是与自己的经理人“有一腿”！
哇！如果有相机在手她一定会拍下这幕“震撼”的画面。
看到那对瞪得像牛眼睛一样大的熊猫眼，洛子超又气又好笑。
好笑就不用说了，他不得不承认如果她再专业一点又肯努力的话，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喜剧之王！因为这些天和她对戏，看到她费尽心思像个花痴一样狂追自己，虽然觉得挺解气的，但是更觉得好笑。
好几次，看着她仰起一颗“恐怖”的小脑袋在自己面前示爱他就忍俊不禁，差点想要笑出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程西瞪着他，一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架势。
洛子超仿佛来了精神，坐直身体侧着脑袋，扬起剑眉，一脸的玩世不恭。
“美女我见多了，但丑女却很少看到，今天算是大饱眼福了。”他发觉和这名“恶女”斗嘴也挺好玩的。
“你敢说我是丑女！”坐在椅子上的程西一把弹跳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跟前，双手叉腰摆出悍妇的姿态，骂道，“我虽然算不上大美女，但绝对也是一名不错的小美女！你别以为有很多MM追捧你就沾沾自喜，喜欢你的人都是有眼无珠！看看你的发型，尖尖的，就像那公鸡的鸡冠、刺猬的毛发！身材就像筷条，一张脸白得像患了血癌……”
什么叫得理不饶人，无理也力争三分，洛子超这次可是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这话的含义。
看着程西骂人就像机关枪扫射一样，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不疾不徐地等她吐完所有的话，嘲讽道：“你口渴了没有？”
经他一提，程西才发觉自己早已是口干舌燥，眼尖的她瞄到小桌上的不锈钢保温杯，闪电般地夺过，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是你害我口干舌燥的，所以你的这瓶‘爱心汤’归我了！”言毕，她打开瓶盖往嘴里灌。
汤饮一入口，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侵袭着她的味觉。
程西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两边腮帮胀鼓鼓的，嘴里的汤饮像喷泉一样喷出。
“呸呸！什么汤那么难喝！”她皱着眉头龇牙咧嘴地嚷道。
她猛地一抬头，看到洛子超两眼喷火地看着她，酷酷的刺猬头、英俊的面孔尽是油腻的汤饮，紧跟着她听到了紧握的拳头发出“咔咔”的骨头响声。
“这瓶‘爱心汤’还是还给你吧，可能你比较喜欢喝。”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害怕那家伙追击报复，程西跑到导演身边，时不时地抬眼瞄着用面巾擦拭的洛子超，看到他那想要杀人的眼神，她赶紧蹲下身子。
“小程，还没到你的戏份啊，你还是过去和洛子超联络联络感情吧，这样拍起来会比较顺利。”导演看着蹲在身旁的她笑道。
这个时候和他联络感情，不是明摆着“送死”吗？她没头没脑地嘀咕：“我跟他要是能产生感情，除非我俩都傻了。”
“小程，你在嘀咕什么？”导演笑着问道。
“哦，没有没有。”她赶紧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