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或许是病的太久了吧，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许多，对着镜子，看着瘦削的脸庞，这还是当初巫灵村的那个凤凰吗？双眸如水，却带着丝丝冰冷，肤如凝脂，苍白中透着粉红。.
对镜梳妆，却是一丝兴致也无，几日来缠绵病榻，整个人也似被生生夺去了几分姿色，身上却平添了几分苦苦的草药味儿。凤凰端坐着，面色淡淡的，任由子湘为自己梳洗，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病了这几日的关系，她与郎平之间没有了以前的针锋相对，这几日，他常常陪在自己身边，言语间尽是一片柔情。
日子平静地出奇，似乎叶儿的事从未发生过，那日自己被刺却毫发无伤，本想着左涟会借此事找她麻烦，可是没有，不知郎平是如何对她解释，她难道会轻易相信吗？
可是，叶儿难道就这样被冤死吗，左涟明知怀有身孕，可为何还要去池塘那样危险的地方，她落水之时，又为何只有云烟一人在场，平日里，她身边总是跟着四五个宫女，为何偏偏那日只有云烟一人？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难道左涟落水根本不是意外，而叶儿却是当了别人的替罪羊吗？自己被心中的想法突地吓了一跳，这样揣测人心，是她从没有过的，这宫中的人到底是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正在愣神，忽听耳边子湘焦急的声音，凤凰抬眼去看，只见她担心地盯着自己，微微笑了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子湘一脸紧张的样子，看凤凰脸色恢复正常，这才放心了些，道：“姑娘刚才是怎么了，看的奴婢心里害怕，上次看到你的这种表情就是在叶儿姐姐出事的那天…”子湘说着，眼圈竟又红了起来。
凤凰心里也是一阵悲哀，隐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来，这些日子，她几乎流干了所有的眼泪，死别的滋味她已经切切实实地尝到了，那种钻心的疼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努力地笑了笑，她拉着子湘的手，道：“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叶儿，你先去准备一下”
子湘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往厢房里准备去了。
凤凰看着门口，嘴角不自觉地笑了笑，郎平似乎对她宽容了许多，不再事事要求她，也不会限制她的行动，就连跟他提出出宫一趟，他也是点头答应，没有犹豫，连问都不问凤凰去哪里，好像她的心事，他完全了解。
马车离开王宫，就一路朝着桐木林行去，凤凰微闭着眼睛，斜靠在软榻上，虽然身体恢复了许多，可总觉得心懒得很，尤其是走到这条道上，心情沉重的厉害。
子湘伸手为凤凰将身上的暖披风拉紧，如今已是腊月，虽然还没有迎来第一场大雪，可冷风却是一个劲儿地往车里钻，凤凰睁眼看着子湘，心里头有一股莫名的忧虑，她看着子湘稚嫩娇美的面庞，道：“子湘，你可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
子湘一怔，不解地看着凤凰，道：“姑娘这是什么话，奴婢当然愿意留在姑娘身边，奴婢要代替叶儿姐姐好好照顾你。”
心头一热，凤凰拉住子湘的手，道：“你应该知道，王后娘娘一向对我心怀不满，这次叶儿的事只是一个开始，你不怕吗？”
子湘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慌，凤凰看着她，心中不忍，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实在不应该再像叶儿那样为了自己而白白把命丢在这王宫里，她淡淡一笑，道：“若是你愿意，我会跟大王请求让你出宫”
“不”子湘慌忙道，“我不愿意离开姑娘”她眼中的惊慌尽去，余下的是一片淡定与从容，凤凰眼瞧着子湘，这样的眼神怎会是一个小丫头会有的，子湘继续道：“奴婢家里穷，爹娘早逝，家里虽然还有兄嫂，可他们一向容不下我，爹娘一走，他们便把我送进了宫里当差，刚入宫那会儿，因为年龄小，不少的宫女太监都借机欺负我，只不过后来，德公公见我可怜这才把我安排在大阳宫当差，后来就跟着伺候了姑娘…”
子湘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奴婢在宫中没有见过像姑娘一样的主子，完全不把奴婢当下人，有好吃好喝的都会留给咱么做奴才的，即使出了宫，子湘也是无家可归，姑娘不要赶我走…”
凤凰眼睛有些泛酸，看着子湘道：“可是子湘，我好怕没有那个能力护着你，就像没能护着叶儿一样…”
子湘抽出丝帕，拭去凤凰眼角的泪珠，笑道：“姑娘，我不怕，只要能让奴婢跟在你身边，奴婢什么都不怕”
看着她那副弱小却又一脸倔强的表情，凤凰心里还是觉得很宽慰，起码在这个时候她不是一个人，紧紧地抱着子湘，凤凰在心里默念道，我不会让你像叶儿一样的，绝对不会…
马车倏地一停，帘外的小太监低声道：“姑娘，已经到了”
子湘挑起车帘，凤凰心里一顿，扶着子湘下了马车。林中的景象甚是荒凉，一排排的树木只余下光秃秃的枝枝叉叉，厚厚的落叶堆积在土地上，片片都有行将枯去的惨败。
子湘提着篮子走到墓前，将篮中的祭品一一摆上，含泪念道：“姐姐，子湘来看你了，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点心，我专门给你带来的…你放心吧，以后我会代你好好照顾姑娘的”
凤凰轻轻地抚上墓碑，冰凉的碑石上挂着丝丝还未蒸发的露水，手上一片潮凉的感觉，就如她此时的心境。火中的纸钱，片片被燃成灰烬，又被山风吹散在半空中，凤凰用手帕擦拭着碑石上的尘土，喃喃道：“叶儿，姐姐以后可能不能常来看你了，但是你永远都在姐姐的心里，永远是我的妹妹…”
眼泪轻轻地滑落，凤凰继续道：“姐姐知道你不甘心，不甘心这么被人陷害，你放心，姐姐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是谁做的恶，谁就要来承担这个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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