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傀儡师姬小南(6)
珠帘后,腾起氤氲的雾气,烛光盈盈,映得罗影西肤胜白雪,她轻轻拨弄浴水上的花瓣,水花涟涟,荡人心神。.这等美人出浴之景,只怕是女人见了都会迷离恍惚,更何况是男人。
伏在屋顶上偷窥的三人,神色各异,姬小南盯得极为认真,仿佛这貌若桃花的美妇洗澡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连承欢嘴角泛着淡淡的微笑,细长的眸中波光盈盈,似乎很享受这等赏心悦目的意外收获,而律骁则是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精彩。
“奇怪啊……”姬小南说了第三次重复的话语。
“如何奇怪?”连承欢问了第三次重复的问题。
“……”而律骁则是第三次无视两人,自顾欣赏着。
姬小南暗金色的眉越皱越紧,喃喃道:“我在傀儡城生活了十八年,从未见过罗影西洗澡,她是我们傀儡城中唯一不修习操纵傀儡的人,她怎么可以洗澡?”
“洗澡和她不修习操纵傀儡有什么关系?”律骁回过神来,不能理解地问道。
“因为她的傀儡植在她的身体中,她自己就是傀儡呀!”
这一句,就连一旁云淡风轻的连承欢也是一惊。
“奶奶的,敢情她是一堆木头做的?”律骁英俊的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他讪讪地收回了目光,“浪费本大爷的感情,竟然看一个烂木头洗了一晚上的澡。”
姬小南与连承欢皆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你不是看的挺带劲的么。
“南儿,你带了客人回来,怎么也不下来,与姑姑叙叙旧?”屋里沐浴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只有她冷笑的声音,惊了三人一跳。
三人面面相觑,又相顾点了点头,飞身掠下屋顶,才发现罗影西所在的屋子已经敞开了大门。
律骁手持银枪,当先一步走上前,神色一改顽劣之态,道:“当心有诈,我先进去。”
姬小南点了点头,连承欢却沉默不语。
他总觉得有谁一直在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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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绯醒来的时候,果真听到了她梦中期盼的那种小心而轻稳的步伐声,淡淡的药草味道使她不自觉地唤了一声少年神医的名字。
谁知那如泉水般清澈好听的声音却真的回应了她,惊地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视线逐渐清晰,清雅的眉宇,白色的衣袍,和那翩翩俊朗的脸上泛起的微笑。
“春风,你怎么在这?”白绯瞪大了眼睛,支起身子,伸手就去探坐在她身边的白衣少年的脸颊。这一摸,暖热的温度,令她顷刻意识到并非梦境,她大喜过望,也忘了什么男女之别,扑上一抱,倒惊地白衣少年不知如何应对了。
“你这臭小子,怎么现在才找到我!我在这吃不好,穿不暖,睡不好,成天冷得要死!”白绯嘴里抱怨地嚷嚷着,可语气却是喜悦的。
沐春风听她说着,也不接话,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再是那一副高山远水的遥不可及,而是难得的温暖如春,他低笑着,浅浅地回抱了一下,便拉开赖在自己怀里的白绯。
“你这些天去了哪里?我被姬小南抓到这里好久了,她可没少虐待我,你可得替我教训她,咦?姬小南呢?”白绯一醒,这嘴便再未停,“我记得我和她去找傀儡城,结果被人在半路截杀,我的寒症发作,然后……”
沐春风好笑地望着她,等她说完了,才搭话道:“先不管什么姬小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绯漂亮的眼珠转了转,抻了个极大的懒腰,竟然觉得身上的寒冷之感退去不少,她试着调了一下内息,竟然也顺畅无阻,她轻笑起来,道:“果然你一来,包治百病,现在真是一点事情也没有了!”
沐春风见她如此,却没有喜悦之情,反而淡淡露出了疑惑之色。
“怎么了?”白绯见他神色有异,问道。
“我救你的时候,你寒症已经彻底发作,全身经脉皆被寒气所冻,我喂你服下药,并用了逍遥观纯阳的五禽心法为你度气,才勉强令你血脉通顺,以保性命,可惜我来时匆忙,根本未带金针在身上,本来我准备即日带你返回逍遥观,谁知我一早醒来为你探脉,你竟然自己复原了……”沐春风越说脸色越凝重,这种超越他掌控的病情,令他十分担心。
白绯望着少年神医的脸色,调皮一笑,道:“你不会是担心我回光返照了吧?”
沐春风身子一震,陡然厉声斥道:“胡说八道,这等戏言岂容你信口胡诌!”
白绯见他发怒,心知面前的少年此刻定然是心急如焚,神思忧虑,不免有些后悔自己的玩笑话,忙道:“是我不好!你莫要生气,不然,你打我几巴掌好了!”
沐春风并没有笑,他温润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眼前讨好的美丽容颜,忽地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在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将锦囊郑重地放在了白绯的手中。
“这是?”白绯拆开锦囊,却发现她宝贝的九龙佩竟碎成了三块。
“这块九龙佩救了我一命,那日在洛城寻你时,我途中被高手所伤,若不是怀中有它,替我挡下了大半的掌力,恐怕我早已不在这世上。”沐春风淡淡地说着,眼神落在白绯手中的三块残玉,心中不免感慨。
白绯听着,也没问究竟是何高手能够一掌震碎这块奇玉,重伤沐春风,她浅浅地笑了,将玉块塞回锦囊,又将锦囊放回少年神医的手中,道:“你把它弄坏了,可要镶好再还与我。”
沐春风怔了怔,看着面前眉如远山、明眸善睐的少女,终于无奈地叹道:“理应如此。”
“快给我一杯水喝!我口里涩得紧。”白绯嘴角轻扬,往后一仰,嘭地一声倒在床板上,又呲着牙道:“这什么床?大石头板吗?!”
沐春风见她活脱明动,心里微微一宽,便起身去倒水。
白绯嚷嚷完,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道,她以为是自己发茶迷之时,吐过淤血,自然也没有在意。
然而就在沐春风倒完水,几声急切紊乱的步伐便在木板上响了起来。
沐春风攒着眉,端着水没有动,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和极浓的血腥味。
屋门被人一脚踢开,律骁当先闯了进来,他肩上的狐头已经不见,上身仅剩下的白色狐绒上赫然是斑斑的血迹!
而他身后背着的人,却令沐春风瞳孔骤然一缩。
那袭猩红大袍上凝固着紫红色的血迹,大股的鲜血还在顺着他的衣袖缓缓流下,那只血窟窿恍若狰狞的烙印,撕咬着连承欢的左肩。
银铃般的声音随后急切地响起:“快救救他!他的琵琶骨……”
“碎了——”律骁气急败坏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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