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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8

    转眼秋去冬来,自颜济阳不告而别后,就很少与我联络。

    至于吕妤和沈字远,我已经记不得上次和吕妤通话是在什么时候,沈字远也不曾再在我的生活中出现。

    有时候,当我一个人抱着文件走在夜晚的小路上时,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年少时,我们四个在路灯下重叠的剪影。曾经的豪情壮志,曾经的相约情谊,曾经的青春潇洒,曾经的坦诚真心如今似乎都跟这些影子一样,转眼间只剩下自己。我不知道他们三个此时此刻在干什么,或许他们也跟我一样,奔波在夜幕之下,又或许他们有的已经胸有成竹,在享受高尚繁华的都市夜生活,但不论怎样,我都期望能有那么不经意的瞬间,他们会想起我,想起彼此的青春时光,想起我们共同拥有的那段美好岁月。

    木南被一家广告公司录取了,我羡慕她不用再继续无聊的进修生涯,同时也为她提前步入社会而感到微微的担忧。

    幸好她这个人很乐观,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我对她多番的嘱托和恭喜后,她才想到要问我的打算。

    其实没有什么可打算的,在室友笑笑盗取了我的简历设计,又通过男友薛飞在招聘会工作的关系截下了我的简历,我已经失去先机,注定错过了好岗位的机会。

    因为这件事,我几乎闹得满校风雨。

    但笑笑是被表彰了三年的优秀学生,学校为了维护自身声誉,选择默然保护了她,不过是批准了我本校硕博连读,又取消了薛飞的优干保研资格,而始作俑者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学校给我的解释是:即便她偷用了你的排版设计,但她被录取的大部分原因是她的成绩和能力十分出色,而且你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排版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设计,再说你的简历没有到达面试官的眼前,确实是工作人员的失误,却也不一定是她男友故意为之。何况每年的招聘会上,相当大的一部分同学都投不上简历,甚至连考核官的面都见不上,你也不必感到太委屈。

    我不明白一件足以影响一个人一生前途的恶性事件为什么会被学校轻描淡写、三言两语说得一文不值。

    后来我想通了,这就是我小学读课本时,老师教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在学校面前,我充其量不过是个背景平平、努力刻苦、品学兼优的学生,就算受了点冤屈,也不值得成为学校历史上的污点。

    即便造成这个污点的人,是学校一手培养,倾情表彰的“好学生”。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价值观都难以平衡。

    赤  裸  裸的不公平摆在眼前,正义只能百口莫辩、委曲求全,邪恶却尽享荣誉、逍遥法外。

    于是我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喝醉,第一次夜不归宿,第一次无所顾忌,第一次对着这个无情的世界大声抗议。

    老妈有一天夜里挤到我被窝,像小时候那样,搂着我,拍着我的手对我说,西西(我的乳名),人总会牺牲点什么,不然他就无法得到,把这件事情当成你人生的一次教训,不要被打倒,起来坚强走下去,才对。

    那天晚上我在老妈怀里失声痛哭,第一次觉得这个世上只有一种人不会背叛自己,那就是生你养你的母亲。

    老妈虽然表面上安慰我,其实背地里没少托关系,挖门路,我受了委屈,她感同身受,甚至比我自己还要难过,她上了多少火,有过多少不眠之夜我清清楚楚。

    我也知道,有什么事情比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还要令一位母亲沮丧呢?

    这些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颜济阳、木南,甚至我的父亲。

    直至后来,我只跟霍成东说过。

    霍成东比我大四岁,但是他在事业上的成就远超过比我大四岁的男人。

    如果单纯以我对男人的看法,霍成东堪称完美。他有显赫的家世,标准的身材,堂堂的外表和出色的头脑,除了有些别扭的性格外,他几乎就是我年少时梦寐以求的王子。

    但真正和霍成东相识的过程中,我才发现王子大多在心灵上都是乞丐。

    而我们开始的交集,源于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大四毕业在即,我们拖着长长的学士服,在校园里四处游荡拍照,享受着学弟学妹们羡慕憧憬的目光。看着一双双的眼睛,我不住地感慨,他们才是真正值得被羡慕的人,不用面临社会的残酷,不用面临工作的竞争,不用面临分手季,更不用面临迷茫的前途。

    与许多影视小说不同,我们寝室没有好到会在餐馆里因为即将的离别而抱头痛哭,何况还有笑笑那件事堵着,所以寝室的散伙饭我只和许枫、王瑟吃了。许枫不出意外地考上B市的重点大学念研,王瑟也找到了本市供电集团的文案工作,待遇不错,我的未来毫无悬念,终点就是为了成为男人与女人之外的存在——女博士。

    这顿饭吃的没那么伤感,相反我们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期盼,小餐馆里热热闹闹,留给我们彼此心里的也就是这么一段温暖平凡的画面。

    亲自送走许枫时,我向她保证会去她的家乡旅游,并且会出席她的婚礼,前提是她不隐婚。她进站时,我没忍住哭了,跑过去抱住她,抽泣着说,你这个人有时候太懦弱,以后没有我在了,你必须硬起腰杆,不想做就不做,别让别人欺负你。

    她笑了笑,忍着泪说,我知道了,还有,谢谢你。

    许枫离开J市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我之所以这么清楚地记着时间,是因为小姨给我打了电话。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像是哭得失去控制,她说,西西,你妈出事了。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车站里熙攘喧闹,我却只能听见胸口里碰碰的心跳,耳膜嗡嗡的声响,我疯狂地穿梭在人群,不顾与我相撞的人投来冰冷恼怒的目光,只觉全身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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