渃淳夫人
兰褚慌的把华胜从地上捡起来,湘尔蹙了眉回头看着她,“你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做事都冒冒失失的?本宫平时最看重你稳重,你可千万别叫本宫失望了。”
殿外一阵脚步声,福安进来道,“夫人,各宫娘娘来请安了。”
湘尔舒袖一挥,长袍铺展在身后,稳稳的坐下,只听众人齐齐叩首道,“渃淳夫人万安。”
湘尔懒懒道,“今天真是奇了,怎么人人都叫本宫‘渃淳夫人’了?”
肖长使叩了一礼道,“回夫人,是方才来的时候在殿外听福安这么叫,咱们才跟着这样叫了。”
湘尔垂垂一笑,向最后一排望去,“最后站着的是哪个?抬起头来。”
女子微微抬首,带着几分胆怯,双眼渐渐随着抬起的头,从齐眉的刘海下露了出来,兰褚看了一眼,凑到湘尔耳边道,“娘娘,那便是李良人。”
“李良人?”湘尔喃喃道。
“是啊娘娘,您忘了,上次您用长安城的茶试探她们,就是这位李良人说您思念家乡甚重的。”
湘尔眼角微微舒展开,“哦”了一声,定睛看着她,李良人眼光稍稍一瞥便转移开了,湘尔盈盈一笑,道,“原来是李良人,长得真是雅清,不知家乡何处?”
李良人心中一颤,她明知自己一样来自长安,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她微微躬了上身,颔首道,“回夫人的话,臣妾家乡在长安。”
“怪不得了,”湘尔道,“原来是来自大汉朝都城的女子,怪不得长相如此清秀,做派也处处得体,只是本宫有一句话,要好言劝你。”
李良人怯怯抬了眼,细声道,“诺,夫人有话教诲便是。”
湘尔拿帕子在鼻前轻轻掩了,淡淡一笑,“什么教诲不教诲的话,咱们姐妹之间只是闲话几句家常,今天听说你来自长安,本宫只想劝你,万事不要太过出头了,尤其不要时时事事把长安挂在嘴边,以免有心的人听去了,拿来大做文章,这梁宫是最忌讳长安来的女子的,本宫说的,你可明白?”
李良人的双腿开始微颤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湘尔,嘴里喃喃道,“诺,臣妾明白了,明白了……”
待众人散去,兰褚轻笑一声,道,“娘娘看到了么,以前各个都是浓妆艳抹的,生怕自己略逊哪位娘娘一筹,现在倒好,都看着娘娘您终日薄施粉黛,身份地位稳固,一个个的,也都收敛了。”
湘尔撇嘴一笑,“随她们怎么样,本宫早就看淡了,今日唯唯诺诺,他日本宫失宠,她们照样会落井下石,人情世故而已,不必太过在意,对了,宫宴是什么时辰开始?”
兰褚道,“午时之前再过去也来得及,现在时辰还早,娘娘大可在寝殿多休息一会儿。”
湘尔由兰褚扶着进了寝殿,将头上唯一的华胜摘了下来,云丝散落,和衣而卧,每次侍寝,她都要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听着梁王在她耳边平稳的呼吸声,她便觉得踏实,每每侍寝完第二日,梁王走后,她才浸浴一番,好好的睡上一觉,可今日她躺在榻上,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午时的宫宴。
“兰褚?”她轻唤一声,兰褚便掀开了纱帐,“怎么了娘娘?”
轻柔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在湘尔悠长的睫毛上,打在睡枕上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知道今天都有谁赴宴么?”
兰褚顿了片刻,道,“好像听说是因为陈大将军打了胜仗,梁王为了奖赏,故而设宴招待,还特意下了诏,说所有后宫女眷,凡是有位分的都要参加,怎么……娘娘是身子乏,不想去了么?”
湘尔道,“倒也不是不想去,只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兰褚帮湘尔把被角掩了掩,笑道,“娘娘回宫不足几日,心里不踏实也是正常,好在梁王殿下爱重,出了什么事还有梁王殿下护着呢,娘娘安心便是。”
宫宴摆在了昭坞台,是建德殿后面临湖了一个观赏台,昭坞台前面是一片空地,文武大臣和后宫分坐两排,太后与梁王坐观赏台中,台下歌舞升平,一曲作罢,襄良人端了一盘栗子糕徐徐起身,笑盈盈走到正中的红毯上,屈膝举止过眉,道,“殿下,臣妾亲手做的糕点,请殿下品尝。”
梁王眉头微微一皱,直视着她,“今日是本王宴请百官和后宫,文武百官在此,本王尚未开口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怎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还不给本王退下!”
“殿下!”襄良人自己也吃了一惊,欲要开口分辨什么,但见梁王一脸的严肃不可侵犯,她便识趣的退下,心里却窝了一股气。
柳夫人瞥了一眼在身边落座的襄良人,嗤笑道,“真是自讨苦吃,本宫记得你曾经也是圣宠一时啊,如今见妹妹你终于不再得宠,真是欣慰,你也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襄良人把手中的食盘重重一摔,道,“姐姐你修身养性已久,想拉妹妹作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还不是时候,今日只是百官皆在,梁王殿下才提点了一二,无妨!”
柳夫人望见红毯上徐徐走来一个身影,顿时心中一亮,笑道,“是么,梁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数落你,可未必会数落旁人,看来妹妹和她在梁王心中的地位不一样呢。”
襄良人疑惑的顺着柳夫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湘尔由兰褚和福安一左一右陪着,手捧一个食盘徐徐走了过来,到了梁王面前一个深鞠,“殿下万安,臣妾因为亲手烹制糕点所以来迟,望殿下恕罪。”
梁王百无聊赖的神情在见到湘尔的一瞬间豁然开朗,起身迎了下来,“厨房的功夫繁琐,谁叫你亲自下厨的?叫本王看看,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柳夫人侧了脸,余光得意的撇着襄良人,襄良人愣愣的盯着眼前的情景,不觉咬紧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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