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顺流而下
爬到半山腰，地面突然传来了震感。不，陈彩璇出于母性，出于本能，已迅速地冲向维维。只见山上的雪，石头正滚落下来，向着维维的方向滚过去。
陈彩璇一手把维维推向一边，避开那些石头，但却在这瞬间，本来平整的地面，却突然四崩五裂，彩璇的脚一落空，就向地面的裂缝掉下去。借着滚下来的碎石，彩璇想借力，两脚乱蹬，想往上跃起，可却是徒劳，毕竟她没轻功可言。
梁一斌焦急万分的喊声从头上传来，她抬头，他人未到，但尾巴已伸过来。可，一切就象是着了魔法，那炮炮的猫尾巴竟是被什么阻挡来路，她下坠的身子，无论怎样伸长她的手，始终无法够到猫尾巴。光线消失，一块大石击向她的脑袋，嗡地一声，她垂下了努力去抓猫尾巴的手，身子像破布一样向下掉去。
男人一身雪白衣衫，挺拔欣长的身姿，站立在白茫茫雪山之巅。他白色宽松的衣裤在山风中飘舞着，头顶挽髻，下垂的长发也在风中挥动着。他神情凝重地望着天空某处，嘴巴张合，似是正与空中某人谈话。
空中，一朵朵的白云，奇形怪状，其中一朵就像盘腿而坐的男人，从那发出沉稳的男声，这说话声，如同传音一样，只有他俩听到。
“你可知错？”空中的男人不满地责问。
白衫男人蹙了蹙眉，却毫不犹豫地说道：“知道。”停顿了一下，他却继续主动接着道：“所以，这些年我很努力完成任务。现在任务已完，我能回来了吗？”
“任务完成了，但你犯的错却越来越多，你这样子还适合回来吗？”
白衫男人听此，低头沉吟片刻，喃喃说道：“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空中男人叹了一声，说道：“她本该几年前就离开人间，你却强行把她留了下来，这已违背了天意，打乱了她的命盘。”
白衫男人双手负在身后，紧紧地握在一起，没接对方的话。现在说这些，太晚，都已做了，说也没意义。
见对方沉默不语，空中男人，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取走她身上属于你的东西，你再回来。”
白衫男人受惊地抬头，再次看向天空，生气地说道：“不行，没有那些仙气，她没法活下去。我这样子，岂不是等于杀她吗？我不杀人！”
“你不去蓉来，那你就在人间修行，直到你身体内的仙气复原，你再回来。”看着白衫男人咬牙不愤，他不觉意地笑了笑，又说：“她，本就不是凡人，下去人间也不过是轮回历练而已。”
白衫男人惊讶地看着空中的男人，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这事实。
“你不知道？”
白衫男人摇了摇头。
“否则，她求的事情怎会那么轻易达成，你就没想过？她那么特异的体质，你就没想过她的来历？”
“这，我没想过要翻她前几世的事情。”
空中的男人，别有深意地说道：“你还有第三个选择。”
“哦？”白衫男人平静地看着对方。
“在那寒潭之中困一百年，然后”
“然后就可以回来，不用到人间历练是吗？”想起那女人的脸，他暗叹一声。不见，他少犯点错，恢复他的仙力所需的时间也会因此大大缩短。
空中的男人似乎早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是的，你可以现在就去寒潭。”
白衫男人毫不留恋，边说“好”，边已转身准备启程。
“天一，她带着孩子和猫妖找来了。”
说完，空中的男人已如云，随风飘散不留一丝痕迹。而被唤作天一的白衫男人，却怔在原地。他咬唇，唇已渗出血丝，但他却无丝毫痛感似的。
过了好久，他还是毅然地抬脚向寒潭的方向走去。尘世间的事情，已与他无关，他不能再这样无休止的与她纠缠下去，于她于己都没什么好处。
但，世事总不能如愿，怪异的地震忽然在人间的昆仑山发生，身在寒潭中的他亦能看见。他，瞧着那下坠的柔弱娇躯，仰天怒喝，却又无奈地接受心的呼唤。
昏迷中，她似乎又闻到了她熟悉的檀香味，她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怀抱，温暖又有安全感的男人身边。但，这仅仅是梦！
悠悠醒来，她独自躺在绿油油的草坪上，不远处是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这春意盎然的郊野，哪是他们三人所到的昆仑山，终年积雪的山峰？
陈彩璇有点茫然地坐了起来，迷惘地看着静悄悄的树林，不知自己又飞去了哪个时空？四周无人，她连问路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子呆坐半响，她无奈地站了起来，沿着溪流的下游走，祈求能遇见同类，带她离开这座安静无比的树林。
沿着溪流的岸边，并不是一条平坦的山路，山坡、低谷、密林等等，迫使她不断地绕路，偏离原来的路线，本来目距十米的路程，由于山势，她要走多90米的路才能到达她要到的地方。
筋疲力尽的她，凭着顽强的意志，凭着她要回家见亲人的强烈信念，硬是咬着牙忍受着饥饿与疲累，跨过了几座山峰。终于在一座小山峰顶，她妥协地停下了脚步。
停下，不是因为她坚持不了。为了维维与爸爸妈妈，多累她都能挺下来。只是，这树林有点怪，为什么这溪流怎走都没尽头？明明随着它往林外走，为何还不见到有人影，有村庄？
由峰顶向远处眺望，峰恋叠嶂，烟雾缭绕，如同世外桃源。这里，该是一个适合隐居的好地方！
再俯头巡视过去，多少里之外，山谷中的小山峰上有块巨石，危险无比地耸立在半空，。那里，貌似真有一个人形，正盘腿坐在那练功。瞧着那风景，彩璇不禁笑自己的想象力，过于怪诞，怎会想到有人在那打坐？
但再极力往远处看，怎么那似乎触手可及的天空，厚厚的云层中，仿佛真有一条梯子吊下来呢？
彩璇揉眼再揉眼，眼前的景象没任何变化，远处的空中真的象有条梯子，远处的巨石上真的象有个人，可是这雾气，却无法让她相信自己的视力，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幻象。她，难道到达了壁画中的仙山，到达了上天的入口吗？做梦吧！
沉思半响，陈彩璇咬了咬唇瓣，决定朝天梯的方向走去，暂时离开这条溪流。既来之，则安之，出口，只要她命还在，总有机会找到。
近在眼前，却怎么也到不了那里，这让汗流浃背的彩璇为之气馁，难道所看的是海市唇楼？
意外地，她却进入了一片温度极低的区域，寒意渗人，象是进入了冰窖。刚才她还能见到枝叶茂盛的参天大树，这儿却都成了能耐寒的松树，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细叶灌木丛。
走了没多远，身上的汗已干，她已冷得直打哆嗦，边搓手边小跑，想尽快离开这个冷得异常的地方。但不远的前方，却是一个如球场那么大的水潭，山水冒着烟，不断流入潭中，形成一个小型的瀑布。
望着这水潭，彩璇愁了起来。如果这地方不大，她还能忍耐一下寒冷，快跑冲过这个冰窖。但如今，如球场大的潭，她还得在途上绕多大的弯才走出这冰冷的世界？她没信心她的体能能熬得住这严寒！
寒风吹过，远远望去，潭水似乎起了一片涟漪。这潭水却没因低温成冰，难道现在还是零上温度吗？彩璇站在那儿，愁眉苦脸地看着那水潭，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还是退，思考着这前路的危险性，难道她真的得退回去吗？
不知不觉中，她的眉毛，头发都已开始结霜，她的双腿，双手逐渐僵硬起来，但是她的眼睛仍能看清外界的景物，她的耳朵仍能听清外界的声音。
灰衫男人从天而降，但这回他并没烤肉在手，两袖清风，轻轻落在水潭岸边，瞧着潭中的男人说道：“天一，你就真的打算泡在这儿过百年吗？”
盘腿坐在水底石块上的男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向灰衫男人，笑了笑。没一会儿，水中的男人，天一，浮出水面，说道：“百药，你怎过来了？这是我最好的选择，百年而已，眨眼就过去了。”
“过去？你看看那边。”说着，百药转身指着不远处，快冻僵的陈彩璇正象棵树杵在那儿，看着这边。
随着他所指，天一惊诧地看着彩璇，真想破口大骂。他所有的好脾气，都快被这女人磨光。
“你救人怎就不救彻底一点？把人随意扔在草地上，这样的事你也能想得出，你的脑袋不是被冰坏了吧？”
天一从水中一跃而起，往彩璇的方向飞去，边答道：“她躺的地方就在出口旁边，沿着溪流下游没走几步就出去了，我怎么知道她会傻到往林深之处走呢？”
百药跟在天一身后，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不一会儿，他又恢复常态，指责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聪明，懂得顺流而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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