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哎呀！”刚爬进车里的小玲突然叫了起来，“你叫宝儿，不会正是龙飞堡下诛杀令要杀的赵宝儿吧？”
“咦，真的吗？我怎么看不出你哪里像好佞之徒啊？”秀莲像是没瞧见宝儿倏忽变色的胜似地凑在她脸前仔细地端详着，还用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一面啧啧称奇着：“你的脸脏了些，不过我相信如果把脸洗干净你一定是个娇俏的可人儿。”
“小姐。”小玲被主人的色狼相弄得哭笑不得，忙拉下她的手向宝儿道，“宝儿姑娘别怕，我们只相信我们看到的，你是个好人。你瞧，我们小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才逗你，你莫见怪才好。”秀莲被人识破真心，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宝儿惊惶许久的心，许多天来她第一次真心地笑了：“谢谢你们。”
“嗯……不用谢，你可以讲你的故事给我们听吗？”秀莲好奇得要死。
“这……好吧。”看着面前两张真诚的面孔，宝儿终于一吐辛酸，长久压抑的恐惧也随着泪水汩汩流出。这一夜，三人互挽着手倾诉至天明。
“可恶，那些臭男人为什么总是那么绝情？”脾气平和的小玲竟气愤地敲着车板骂道。宝儿用红肿的眼睛看向秀莲，秀莲才叹道：“小玲的娘是被她爹虐待死的，她七岁时又被他卖到我家，我一眼就喜欢她所以从此就将她带在身边。同龄嘛，我们一直像姐妹一样。”
原来是这样，宝儿同情地握住小玲的手，让她禁不嘴了眼眶。
“好啦，好啦。从现在起我们一起躲避追你的人，白天你千万不能露面，我们要让别人以为车上只有我和小玲两个人，这样行吗？”
“嗯。”宝儿开心地笑了，纯真的秀莲和小玲帮她找回了从前的心性。
坐在书房里的戚云天烦躁地翻阅着桌上的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距赵宝儿逃走那晚已有半个月了，十二飞龙仍无音讯，他的心矛盾重重，他想抓住宝儿以泄心头之很，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祈祷不要有她的任何消息，那代表她还活着。
“哐当”，书房的门被撞开，风尘仆仆的程昱闯了进来，他一张口就道：“大哥，立刻撤消诛杀令。”“你失踪了这么久就是要告诉我这个？”戚云天阴沉地问道。堡里出了这么多事，他竟然失踪，让他担心了那么久。
“对不起，大哥。那夜情况紧急我来不及留信就去追那个妖女了。”
“妖女？”戚云天皱眉问道。看来义弟是查到什么了。
“我说的不是宝儿，是另一个化妆成翠儿放走宝儿的女人，所有问题的关键就在那个女人身上。我……”程昱话还未完就被门外的人打断。
“启禀主人，焰帮现任帮主了少锋求见。”
“他怎么来了？”戚云天吃惊地道。要知道龙飞。焰帮、丐帮虽然共同主持着江湖的兴衰，各自负责一个领域，合作是常有的事，但通常的首脑会面只有在江湖上发生重大事情时才会有那么一次，这次了少锋来龙飞堡又是为了什么呢？
“昱，你先去洗漱，一会到大厅找我。”“是。”推门而出，戚云天直奔大厅，不管怎么样丁少锋这人他喜欢，二十出头就统领江湖三大派之一的“焰帮”的人本就不容小觑。
一进大厅就见丁少锋已在座了，面如冠玉的他果然气势迫人。稍事寒暄，丁少锋就冷冷地问道：“戚堡主，我妹妹呢？”
“你妹妹？丁兄的妹妹怎会问起在下了？”戚云天也沉静地问道，怎料了少锋却冷笑起来：“戚堡主，你下诛杀令诛杀的人，难道你不认识。”“你说什么？赵宝儿是你妹妹？”一向冷静的戚云天再不也不能冷静了，他有不好的预感。
“是的，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我小心翼翼地疼了她十几年。现在可好，我和她的义兄倾心守护了多年的宝贝竟要毁在你手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向我们交代。”说着说着丁少锋也激动地站了起来，心痛之情溢于言表。
“丁大哥，到底宝儿是谁你可否告诉我们。”已换过衣服的程昱听到先前的话心下一惊。
“不忙，我要先听听你们下珠杀令的理由。”丁少锋坐回位上又镇定地发问。
戚云天恍若未闻般不发一语，程昱只好代为将前因后果详述一遍。
“混蛋，你们竟然这样对待宝儿，她那么乖巧怎么受得了这些。”丁少锋听完程昱的活气得大骂，一拳将桌子劈下一角。他转脸阴沉地看向戚云天，心痛地道：“你会毁了宝儿的纯真，你毁了一个深爱你的女子，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一直一语不发的戚云天终于低沉地问道：“她到底是谁？”语气里的紧张仿佛等待判决的犯人。“还记得赵逍吗？你八年前去京城访他雕过玉，而宝儿是他惟一的传人。我还记得赵叔曾笑着对我说宝儿一直躲在帘后看你，那是她第一次害羞，天真活泼的宝儿何时害过羞呀。难道你当初见她时就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有，我在她眼里看到惊喜。”戚云天已握紧拳头，程昱也白了脸。“哼！”冷哼一声丁少锋接着道：“宝儿很小时就认识了老帮主，他老人家拿她当掌上明珠般宠爱。宝儿八岁时在街上打抱不平又认识了全国的两位小王爷——完颜泽毅和完颜泽平，三人结拜为兄妹，从此完颜兄弟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就这样，出门前的宝儿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宝贝。可是当她爱上了你，却遭到你最无情的待遇。戚云天，如果宝儿有什么闪失的话，老帮主和我绝不会放过你。”丁少锋气愤已极。
一直站在一旁的程昱这时脸色青红相接地瘫在座位上，许久他才幽幽地叹道：“大哥，如果宝儿出了事，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戚云天看着他反常的样子惊问：“昱，你怎么了？”“大哥，我们错得太多了。你还记得我先前在京城被小二欺负的事吗？那时我被摔了出去，幸好一位少年临空一掌减缓我的落势，我才没摔得粉身碎骨。后来那小二又想打我，一个小女孩扑在我前头大喊不许打我，又叫她大哥狠狠地教训小二一顿。他们还带我回去杜氏钱庄疗伤、我才保住了一条命。我只见过那女孩一面，记得不甚清楚，现在丁大哥一说，我相信我的救命恩人就是宝儿。而我却在她遭好人陷害时未及阻止，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程昱颤抖的声音听在戚云天耳中只有阵阵心痛。他为什么在看到她手上的利刀时没有详细问她的身份呢，除了“雕龙圣手”谁会有这么危险的习惯？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往日宝儿那纯真的笑脸闪过脑海时，他已相信宝儿是无辜的，一个自小就能舍身救人的女孩几个月里又怎么可能变成大奸大恶之人。他强打起精神问道：“昱，你方才未完的话是什么？”
点点头，程昱详细地讲述了那晚的经过。“我刚从堡外回来正遇到翠儿打昏守卫放走了宝儿，那时我实在不相信翠儿是奸细，就略过宝儿一路跟踪她去了。我跟了她一夜，天亮时发现她的一些小动作与平日的翠儿不同，我想那可能是奸人化妆成翠儿陷害宝儿畏罪潜逃。我追了她七天，那妖女弯来弯去竟到了春山的后山洞，我亲眼见她在洞外御了伪装。太可怕了，她的脸就是误会宝儿的原因。”停下深吸口气，他定定地看着戚云天，半晌才道，“那女人有张和宝儿一模一样的脸，没有一丝伪装的痕迹，她真的跟宝儿长得一模一样。但我相信她应有三十岁了，那样的风情不是小女孩该有的。我还见到了魔教教主，他们都藏在后山密道里，难怪我们未将他抓获。”
这些妖人！戚云天悲愤不已，是他们陷害宝儿，而自己竟也傻傻地上当，宝儿那么爱他，他却对她做了什么？他“嚯”地起身大喝道：“来人呐。”“有。”门外立刻出现几个侍卫首领，“你们立刻飞鸽向各处传令，立即撤消诛杀令，改为秘密寻访，一有宝儿姑娘的消息立刻回报。”“是。”侍卫首领们领命下去，宝儿也终于可以结束亡命天涯的生活了吧？
“戚堡主，宝儿性子里有股倔劲，你伤她那么重，她是不会回来的。况且你并不爱她，又何必让她回来伤心呢？”丁少锋一直沉默地观察着戚云天知道真相的反应，看来宝儿并非一厢情愿。所以他用话下一记重药，有时候男人在知道自己的真心时才会奋起直追，只是这次戚云天会很辛苦，如果宝儿认定他是坏人的话就很难改变的，即使她心里仍爱他。
“谁说我不爱她？我爱她，否则就不会看不清事实。”戚云天气愤地挥手，当他看见丁少锋有趣的笑脸时总算明白自己被耍了，他苦涩地笑问，“你愿意宝儿跟着我了？”
丁少锋摊摊手无奈地道：“我愿意不愿意并不重要，关键是宝儿的两个哥哥怎么想，他们皆是人中之龙，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且现在金国重兵在握，要是他们把宝儿藏起来的话你就休想见到她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宝儿回到我身边。”戚云天咬牙发誓。
“哈哈……有气魄，有胆识。老兄，祝你好运。”随着话音落下丁少锋已施展轻功远走了。
自那日起戚云天亲自上路找人，但茫茫人海中找个化了妆的人谈何容易。没办法他只有派十二飞龙在北方边关各处寻人，希望宝儿是回金国去了，但这一找就找了三个月而毫无所获。殊不知宝儿已不相信他，而对撤消诛杀令一事不理不睬，仍与秀莲主仆二人日夜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