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石泉街东头，靠道边有个砖院套的大宅子，宅子的主人叫于德谦，是石泉乡的农村信用社主任，在街里是数一数二的富户。这天老于正在家里干活，忽听院里的大狼狗一个劲儿的汪汪，他回头冲着东屋说：“秀梅，你出去看看谁来了，狗这么叫呢？”

    女儿秀梅应声出去了，边走边嘀咕：“谁呀，这么烦人，人家游戏打得正来劲儿呢？”姑娘到门口一看，只见一个酗子站在院门口，姑娘就问：“你找谁呀？”

    酗子说：“这是于德谦家吧？我叫齐岭，是核桃岭村八角石的。于德谦是我大舅，我想找他说句话。”

    姑娘“哦”了一声，把狗喝住，说：“进来吧。我爸在屋呢。”

    齐岭把自行车立好，随着姑娘进了屋，只见屋地上到处是泥水。原来他家正在装修房子，有个师傅正推着机器在给磨水磨石地面，一个高个子的中年人蹲在走廊里正用一条毛巾擦地。

    姑娘冲着那人喊：“爸，来个人找你！”姑娘说完回到房间里继续玩去了。

    齐岭怯生生地走到中年人跟前，说：“我是核桃岭齐长山家的老二，我叫齐岭。您是我大舅吧？”

    中年人站起来，打量了一下齐岭，说：“哦，你是四妹的儿子！都成了大酗子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呢。你看我这屋里造的，太埋汰了。走，到西屋去。”

    来到西屋里，于德谦让齐岭坐下，从炕里拿过一盒红双喜香烟，抽出一根递给齐岭，齐岭知道这是市面上最好的烟了，但他不好意思接，就摇头推说不会。老于自己点上烟，说：“哎呀，好几年也没看见你妈和你爸了，他们都还好吧？”

    齐岭连忙回答说：“他们都挺好的。我以前尽念书了，大舅家还是头一次来，这房子真宽绰！”

    老于笑了笑，“宽不宽的够住就行呗。你这是放暑假了吧？”

    齐岭说：“我高中毕业了，没考上大学。今天是来乡政府办事的，但是乡里的张秘书说得找个人和乡领导说句话，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大舅的。”

    老于皱了皱眉头，问：“啥事呀？”

    齐岭把报名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恳切地说：“大舅，我不怕考试，但是他们说我来晚了，你看能不能跟他们说一下呀。”

    “这样啊。他妈的张林秀这小子真势利，见人眼生就想勒脖子。别着急，乡里这次招人我听说了，没想到你也来报名，别着急，我这就给张林秀打个电话，离考试还有好几天呢，晚什么晚，他准是看你脸生就想使绊子。这小子，我最知道他了，尖头日腚的，不是个东西。”

    老于走到地桌前，操起电话拨了出去，一会儿功夫就听他对着话筒说：“喂，林秀啊。我是信用社老于。……嗯，对。那天那个事办完了吧？……哈哈，啊，那是，对。我说，有个事啊。我有个外甥今天上你那去报名，要考勤杂员，你看……啊，是啊，我们丫头上班的事已经办妥了，对，先参加培训，然后再上岗。我说，这事还得靠你照顾啊。……看你说地，可不是我亲外甥咋地，我这外甥这些年尽在外头念书了……那行，我就让他过去找你。哎，需要啥你就吱声啊。……行，行，好了。”

    老于放下电话，回过头来说：“他妈地，张林秀这小子，净他妈整事！说好了，一会儿你去找他吧。我今天活太多，你舅妈也没在家，不留你吃饭了。”

    齐岭说：“谢谢大舅了。我长这么大头一回来，没给大舅带点啥，却给您添麻烦了。”

    “说哪的话，你以后要是能在乡里上班，就别见外，有事跟我说。你去吧，有事就找我。”

    齐岭连忙站起来，出门推起自行车，一溜烟向乡政府奔去。

    二次来到张秘书的办公室里，张林秀一见面，原先的冷脸立马就升温了，椅着小脑袋说：“哎呀，原来你是信用社于主任的外甥呀，怎么不早说呢？都不是外人。来吧，把户口本和身份证拿来，这就把名给你报上。大后天，也就是8月2号到乡里来考试。”说完了，他拿出一份表格，让齐岭填上，然后给他开了一张准考证。办完了手续，张秘书说：“大后天你早点来，乡领导对这件事儿很重视，机会难得，希望你好好考，争取到乡里来上班。”

    “谢谢张秘书。我一定早来。没什么事了吧？那我回去了。”

    齐岭出了办公室的门，来到走廊里，转念一想，也不知他们要考什么内容，我应该问一下。于是他转身又回来了，“张秘书，咱乡里要考啥范围呀？我想要是知道都考啥，好有个复习的方向。”

    张秘书诡异地一笑，说：“没定范围，你自己着量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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