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毒
司徒蝶弈抬头,就看见坐在皇上左侧的那个女人,一双杏眸瞪得浑圆,露出阴狠,翘起的兰花指正指着自己所在的位置。随后她又死死盯着端木辰冥,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出一点点破绽。
可是让那女人失望的是,端木辰冥那张绝美的脸上,除了似泉水般温润的笑容,什么也没有。就算是在听到自己足以怂恿皇帝将司徒蝶弈处死的话时,也没有一丝丝的变动。
似乎是感受到司徒蝶弈打量的目光,那女人充斥怨恨的双眼,恨不得在司徒蝶弈身上灼出一个洞来,一点一点把她给凌迟了去。却看见底下的司徒蝶弈没有半点慌张,亦没有一丁点磕头认罪的打算,让她更是怒火中烧。
“皇上您看,这六王妃虽小,可如此这般不懂宫门礼仪,该如何是好。下月初一,其他几国的王孙公子要来我天宁国参加皇后姐姐的寿宴,若是让他国的臣子看到天宁国的六王妃这么不懂礼仪,不是显得天宁国粗蛮无理?到时候,惹得皇上您不高兴是小,在他国面前丢了天宁国的脸面是大啊。”那女人看到端木辰冥和司徒蝶弈一个无视一个淡然,还不死心地添着油加着醋。
端木辰冥,我就不信,在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入得了你的眼,能让你为之动心。如果有,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为我的婉儿报仇。那女人寇红的指甲死死抠着座椅,在上面划出一道深痕。
音似黄鹂,婉转鸣啼,那女人对着皇帝的声音娇滴滴的,在司徒蝶弈听来却是无比恶心,比起刚刚带他们来觐见的公公,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心中不禁冷笑,上一世的司徒蝶弈,未跪过天,未跪过地,就连父母死之后,也没有跪过。只有别人在她面前俯首称臣,为之做牛做马的份儿。哼,现在让她跪拜一个刚见面的,连是不是自己相公他亲爹都不知道的死老头儿?这帮人是脑子让驴给踢了吗,做梦去吧。。。。。
这个女人,表面一副小鸟依人处处为皇帝着想的样子,可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她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轻则让自己难堪,重则怂恿皇帝杀了自己。
而旁边的那些个公主王爷嫔妃们,还有皇上皇后,哪一个不知道这女人的心思,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打圆场,一个个坐等着看好戏。当然,司徒蝶弈也不需要别人来帮自己圆场,自己的事情就该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就让自己的人解决。别人帮了忙欠了人情,怎么还也是还不清的,这点她清楚得很。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未多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等下文。
突然瞥见站在自己身旁的端木辰冥,正在用只有她能看到的眼底的戏谑看着自己:娘子,可要为夫帮忙?
哼,这个臭男人,也想着看自己的好戏么。
回去慢慢儿收拾他。。。。。不知道为什么,司徒蝶弈总觉得,端木辰冥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以伤害自己为目的,这种信任,不知是源自哪里。
“朕的爱妃,那你是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啊?”皇上握起那身着玫红色衣裙的女人的手,笑的一脸暧昧,一副夫妻和乐的样子。不过在司徒蝶弈看来,这两人的“爱情”,政治利益更多了一些。
“皇上,这,这。。。。。臣妾怎能做主。这六王妃司徒蝶弈,乃是六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事儿,怕是还得询问过六王爷的意思啊。”这个女人心机颇深,将皇帝问的问题,原封不动地转移到端木辰冥的面前,也把皇上的她的试探转移到了端木辰冥的身上。
“皇儿,你怎么看?”那皇帝似笑非笑,握着身旁妃子的手,看似亲切的问着自己六儿子的意思。
这问题,不好答啊,若是端木辰冥请求皇帝给司徒蝶弈的惩处小了,那就是偏私纵容。还会落得一个他随他的王妃一起,侮蔑皇帝,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罪名。若是请求的惩处重了,别人就会说,这六王爷为了脱离连累,不顾自己的十岁小王妃死活的名声。这处罚,过轻过重都不好。
司徒蝶弈恨得咬牙,不跪拜而已,会死人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自己的事情自己扛,刚好,她也看这皇帝和她身旁的女人不爽。想着自己如果绑架了这皇帝,她和端木辰冥能不能全身而退。刚欲开口反驳,就被身旁的端木辰冥给止住了。
“父王,女子出嫁则从夫,既然司徒蝶弈嫁与了儿臣为妃,那就应该与儿臣荣辱与共,这才能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所以孩儿恳请父王也免了衣儿的跪拜之礼,让我夫妻二人没有任何隔阂。”司徒蝶弈在心里笑了,这个问题不好答,他干脆来了一个夫妻要荣辱与共,就不回答了。虽然可能会惹得皇上不高兴,但总比答错了好。
“好一个夫妻荣辱与共,朕的皇儿果真是痴情。恐怕这小王妃有特殊魔力啊,昨天才大婚,就能牢牢抓资儿的心,长大后那还得了,怕是能把以前名镇京都的第一美人左婉给比下去咯。哈哈哈,好,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帝提到了左婉这个名讳。“罢了罢了,朕的六儿子与他的王妃情深,朕怎么忍心责罚她呢。”
听到这个名字,皇帝左边的玫衣女人身体一颤,随后恢复平静,只是抠在椅子边上的手抠的更深了,而且脸色很是难看。接着看到下面的端木辰冥笑容依旧,似乎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只是满脸温柔的看着他身旁的司徒蝶弈。
端木辰冥,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是你害了我的婉儿,我要让你一辈子也不能得到幸福。这个小女娃你很喜欢,好,我就先毁了她。
“皇上,六王爷和六王妃之间的感情让臣妾好生羡慕,使我想起了我和皇上您的初次相识呢。”那玫衣女子脸上泛起了红晕,一脸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的模样。
“是啊,朕和晴儿初次相识那会儿,你还是个带着小姑娘情怀的妙龄少女呢,见人就羞。”皇帝带着温柔?看着那女人。
“是啊,臣妾对于皇上,可是一见倾心呢。”脸上的红晕更甚了,好像她自己就是个妙龄少女。。。。。。
看着殿上的两个人你侬我侬,共同回忆。司徒蝶已无语望天,翻了个白眼,对着端木辰冥做了个口型:这是什么情况。
可身旁的男子,却只是笑,不语。
哼。司徒蝶弈不易察觉的轻哼,这只狐狸。。。。。
殿上的两个人共同回望了自己的“美好”青春回忆,才慢慢转播到现实中来。
那玫衣女人满脸温和的笑,没有半点尴尬,仿佛刚刚给司徒蝶弈难堪的,不是她一般。“来,蝶儿,到母妃跟前来,让母妃好好儿看看。”
端木辰冥的眉头不易察觉的轻轻皱了一下,这女人想干什么。刚准备阻止,就看到司徒蝶弈已经走上前去了,心便跟着提了起来,只是脸上还是一片温润柔和。
司徒蝶弈走到那女人面前,一股浓郁的脂粉味传入鼻子,差点害她打喷嚏。
“皇上,您瞧瞧,这孩子,唇红齿白,肤白细嫩,柳叶眉细弯,这眼睛,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几分,这鼻子,这樱桃小嘴,怎一个精致的娃娃哟,将来啊,一定是个惊艳四方的主。”玫衣女人笑的满脸柔和,一脸“慈母”的模样。说着,还抓起司徒蝶弈的手在掌心抚了抚。
不易察觉的,司徒蝶弈的无名指一阵轻痒,很快消失不见了。那女人也放开了她的手。
她中毒了,司徒蝶弈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无名指尖开始,以极快的速度,顺着她血液的流动,流向心脏。
“皇上,臣妾有些乏了,就先回宫了。”就在这时,沉默了良久的皇后突然开口。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回自己的府上吧。”皇上也开了口,这话是对那些公主王爷说的。
“儿臣(儿媳)恭送父王母后。”浩浩荡荡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皇后拖着及地的火红长裙,不失典雅的,挽着皇上的手臂走开了,随后那玫衣女人也走开了。正主都走了,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司徒蝶弈暗中奇怪,这皇后,从他们进来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看着皇上和那个玫衣女人你侬我侬,也没有半点生起嫉妒的模样。虽说古代女子为了表现自己的有修养,遵从这些夫纲妇德,可那皇后根本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司徒蝶弈猜测,这皇后,根本就不爱皇上。
缓缓从殿上走了下来,端木辰冥赶忙迎上前去;“娘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焦急的语气让司徒蝶弈一怔,他知道了?
“没什么,我很好,不用担心。”无所谓的笑了笑,满脸写着,我很好。
端木辰冥微微松了一口气,协同着她,向宫门走去。
路上司徒蝶弈愈来愈觉得胸口闷得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过了一会儿,又感觉有什么东邪要往外涌,她只觉得呼吸急促,头脑昏胀。努力甩了甩头,加快步伐朝着马车所在方向走去。随着她步伐的加快,体内的东西运动也更加剧烈,很快,她的腹部一阵绞痛,疼得她脸色发白,后背冷汗直冒。咬了咬牙,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
端木辰冥跟在其后,虽说她称自己没事,但总是隐隐担心,看见她的背影,不安更深了,快步追了上去。
司徒蝶已来到马车前,拼力翻身上去。倚在轿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腹部就好像有一把刀在一点一点割着她的血肉,还有千万只虫子在撕咬咀嚼。疼,撕心裂肺的疼。可她生生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疼痛的呻吟。
端木辰冥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司徒蝶弈倚在轿壁上,满脸惨白,透着晶莹,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滑下,原本没有血色的嘴唇被牙齿咬的出了血。娇小的身子紧紧蜷缩在一起,小手紧紧按着腹部。那样隐忍的模样,可见受的痛苦至深,她却强忍着,不哭,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独自承受。
心,在这一刻收紧了,猛然一窒,一股心疼袭上来。原来他对她,竟是这么担心。
一把上前抱住司徒蝶弈,紧紧的,生怕失去了什么:“娘子,你怎么了。”声音竟然带着些颤抖。
“我没事。”司徒蝶弈痛苦的笑笑,小脸有些扭曲。突然,体内一阵翻江倒海,然后喷涌而出,“噗”,吐出一口鲜血。
司徒蝶弈只知道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眼前的东西出现了重影,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也撑不动了。陷入黑暗之前,她只看到面前的那张俊脸,没有了平时温润如谪仙的笑,只有紧张、不安,还有 恐惧。耳边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传来:”娘子,你怎么了。” “娘子。娘子。。。。。。”
随后,自己便陷入了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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