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
“你说近几日这里一直有仙迹?”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年轻男子,身穿暗色素服,外披一件雪色貂皮披风,夜色暗沉,男子的脸庞有些看不分明,但是男子微沉的声音却极为悦耳,一听便知不是山野莽夫会有的音色。而那一身低调却材质上乘的装束,更是显示了男子非富即贵的身份。
男子身边粗布衣衫打扮的中年男子诚惶诚恐的立在那里,极为恭敬地说道:“大人,草民不敢胡言!草民乃是山下香料店的伙计,每日都要来此收褥梅落花制成梅花香,前几日店里生意好,因此来得晚了,便看见那寒梅亭中隐隐泛着黄光,明明空无一人,却忽然间帷幔四飞,还有一阵阵香风飘过,大人知道,这山顶本就梅香四溢,但这香味,竟是比梅香还来的清幽飘渺,根本不似凡间香料,草民想起了仙女山的传说,便大着胆子凑近了看,想来毕竟是仙女,就算觉着草民唐突了,也不会伤害草民。然后……”
“然后怎么看了?”男子的兴致明显被调动了起来,布衣男子还没说完,就接着问道。
那布衣男子的神情变得有些神秘,声音也压低了下去,凑到男子边上轻声道:“然后,那亭子里渐渐就散出了一阵笑声,那笑声动听的跟雨滴落在琴弦上似的,草民大着胆子,想打开白色帷幕探个究竟,亭子里却忽然又没了声息,连那白色的帷幕都不见了踪影,草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是第二天晚些过来,又看到了这一幕,因此才确认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呀!”
男子低低笑了一声,看着前方没有帷幔也没有光亮的亭子,近乎呓语:“是你……来了么?”
话音未落,原本飘着细雪开着红梅的山顶忽然起了一阵狂风,但最神奇的是这阵风居然是暖的!
“啊!大、大人!你看……啊!”布衣男子惊呼之后是一声惨叫。原来被他尊称为大人的男子竟是一掌劈晕了他。
那男子劈晕了身边的人,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揉了揉手轻轻道:“这样聒噪,惊扰了仙子可如何是好。”
而此时那一阵怪异的风已经停止,山顶上安静的只余下细雪落在地上、树上、花上的簌簌声。
原本寂静无奇的亭子上方倏地飘下四块帷幕,将整个亭子都遮了起来,而亭子上方竟然有莹莹的黄光一闪一闪,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非但不显得诡异,还有种莫名的兴奋在空气中蔓延。
“呵呵……”一阵空灵的笑声破空而出,挂着白色帷幕的亭子里似乎有一个窈窕的身影若隐若现。然后有一阵空灵的琴声慢慢在微凉的空气里散开。
男子微微一怔,似是被眼前突来的变化所惊吓,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慌,嘴角勾起一丝从容的微笑,男子慢慢走向了亭子,直到距离亭子三五不远的地方站定。
“仙子何不出亭一见?”
“呵呵……”亭子里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没有之前的空灵,却染上了几丝妩媚,即便未见其人,也能断定亭中之女,姿容瑰丽。
一阵香风自亭中溢出,将那薄若蝉翼的帷幕带起,男子一眼望进亭子,发现里面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白色的纱衣,但衣服的款式却与他见过的任何地方女子的穿着都不相同:水袖宽松,腰部却又紧缩,领口微张,路出一小片白色的秀美肌肤,而裙摆竟是铺满了整个亭子,最叹为观止的是女子的披帛,看似挂在女子双臂上,却又似乎根本不曾接触女子的身躯,只在那空中微微漂浮着,昭示着主人的非同一般。
而女子发髻高束,发间的饰品不多,却无一件似凡间俗物,不管是样式、质地,皆是难得一见。
最最教人过目难忘的,是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印在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上,而眉间一朵艳丽细致的红梅更是将一身素服的女子衬出了一份妖娆妩媚之感。
而男子凌厉的双眸,正死死的盯着女子的容颜,口中喃喃道:“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
我坐在亭子里,静静的看着亭外魔怔了一样的男子。
没想到这姚林旭,不但是年少有为的状元郎,长得也不是五大三粗,虽然没有慕容玄清妖媚,也没有轩辕慕轩的俊秀,但他的清秀之中自有一股成熟男子的韵味。
我看着亭子外的人,微微掐着嗓音,低低道:“你是何人?缘何至此?既知本尊在此,为何不速速退避?”
姚林旭仿佛被我的话惊醒,又走进一步,抱拳行了一礼,笑的温文尔雅:“在下姚林旭,听闻仙女山有仙女降临,想要一睹仙容,故此前来。”
我拨动了手中好不容易让轩辕慕轩命人从慕轩宫急送过来的绝琴,声音淡漠:“既然如此,看也看了,还不快快退下?本尊得王母慈爱,才能于这几日来这人间小坐,可不想被你这凡人扰了兴致!”
——所谓以退为进,我若是不先装得像点,又如何能取信于他?何况这姚林旭对仙人的执着可非一般,又胆识过人,才不会是三言两语就能劝退的人。
姚林旭果然没有轻易言退,而是站在那里,不赞同的说道:“仙子此言差矣,既然下凡,不见凡人,光看这秀美风光与在天界又有何差别呢?”
我冷冷一笑,言语之间满是不屑:“本尊便是来感受这凡间天地之灵气,你这凡夫俗子,还是不要玷污了这山顶的秀美。”
姚林旭脸色微变,声音却依旧沉稳大方,但是语出惊人:“可是……我等仙子已经等了三十余年……”
我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从出生记事开始,就已经对仙人产生了这样那样的憧憬?这是……这是什么怪人?!
我的手指拨动琴弦,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尊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