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之死
“陆丰,陆丰你怎么了?”我向后趔趄了一下身子,被轩辕慕殇飞身过来接住。
“来人,拿下夜闯本王营帐者——敌军统帅,黎之缨!”轩辕慕殇扶起我,语气冷漠不再客套。
“是!”
我挣脱轩辕慕殇的搀扶,又走回到正隐忍着痛苦满地打滚的陆丰身侧,语气焦急的快要哭出声来:“陆丰!陆丰!”
——他怎么这么傻,竟然徒手去抓银夜蛇,银夜蛇的毒性他不是很清楚的么?!
“夫人……夫人……”陆丰捂着脸在地上喃喃低语道。
“我在!”我想要抓住他的手看看伤口,但是他一直滚动着我根本无从下手。
“真是感人。”黎之缨一边与围在四周的护卫缠斗,一边还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愤愤然回头,若不是眼前之人以血喂养的毒蛇如此狠厉,陆丰又怎么会为了救我而以身犯险?思及此我怒不可遏,抬手便射了一枚暗器过去,黎之缨本忙着与轩辕慕殇的护卫缠斗,谁知道我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一时不察,便被我得手了。
这暗器本是我怒气上涌之时随意挥出,因此也没有对准他的要害。不过这暗器上淬了些能让人瞬间产生十分厉害的剧痛,痛到令人几乎不能思考的地步。若是按照我上次试验的情况来看,这剧痛大约能维持一个月左右,每日痛一次,每次四个时辰。
因此片刻之后,黎之缨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拿下,挂点彩本王是无所谓的!”轩辕慕殇见状,立刻出声命令道。
得到轩辕慕殇的指令,那些护卫的动作更加狠厉。
这时原先跟黎之缨一起进营帐的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了,将黎之缨护在中间。形势一瞬间又不那么轻松了。因为黎之缨虽然浑身承受着剧痛,但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的意志却让他又慢慢恢复了刚才的敏捷矫健。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但是今日如何能放过他?!
“你们还在等什么?”我朝着暗卫们埋伏的地方厉喝道。瞬间,一道道身影从营帐的四面八方落了下来,形势又开始恢复到有利的局面。于是我不再关注黎之缨的情况,回过头来继续看陆丰,却吓得我三魂七魄都要没了!
——陆丰原本用手捂着脸,但此时陆丰的指缝间却慢慢流淌出黄绿色的浓稠液体,中间还掺杂着殷红的血丝。
“陆丰!”
我惊叫着想要掰开他的手一探究竟,却听到陆丰气若游丝的声音:“夫人……不要!不要看……”
陆丰的声音虽弱,却无比坚定,仿佛在坚守着自己仅剩的尊严。
我的脑海里回荡起刚才黎之缨威胁我时的话语——
“美人可不要想不开,若是被‘小小’咬上一口,死是小事,只是美人这么一张艳色无双的脸,若是慢慢化满了脓包,再一个个……”而在刚见到我脖子上的银夜蛇时,陆丰说过这样的话——
“夫人……还是出去吧,这银夜蛇之毒无药可解,若是被咬上一口,会肌肤慢慢腐烂而死,过程剧痛无比……”
——到底有多痛,能让一向流血不流泪的陆丰疼得满地打滚?而他一被咬就用手捂着脸,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狼狈的丑样吗?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太过大意,行事过于大胆,就这样大大咧咧一路尾随至此,也就不至于着了黎之缨这个阴险小人的道……
“陆丰,你不要怕,我……我这里有解百毒的药!”我忽然想起我从慕轩宫带出来的清凉丸,于是手忙脚乱的从袖袋中掏出药瓶,颤抖着双手倒出一颗,想要移开陆丰紧扣着脸庞的手,将药送入他的口中,却根本无法移开他的手。
“陆丰……求求你,松开手把药吃下去啊!这是解百毒的药,你吃啊,移开手好不好?陆丰!”我有些语无伦次的求着陆丰,但他却颤抖着身子不听我的话。
“夕颜,银夜蛇之毒,世上无药可解……中毒者必在一刻钟之内全身化脓剧痛而亡……”轩辕慕殇见我近乎疯癫,蹲到我身侧扶着我的肩膀轻声道。
“不——我不信!”我朝着他怒吼道。但是我知道他并不是在骗我。
因为陆风的手背上脖子里又开始长出脓包,那脓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生长、化开流出脓液。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客流出这么多非血液的液体。
虽然我看不见陆丰的脸,但我知道那张昔日还算英俊的脸庞此刻一定惨不忍睹。所以……所以他才会一直捂着自己的脸吧……
——陆丰,陆丰!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
而剧痛之下陆风似乎也没有力气像之前那样满地打滚了,他渐渐的停了下来。
轻轻地,我听到陆丰颤抖的声音:“夫人……陆丰失职,才让……才让夫人受惊……幸……幸好不曾让夫人受伤……陆丰……陆丰死而无憾……无……”
——然后,再无声息。陆丰静静的保持着双手捂住脸的姿势蜷缩着躺在地上,所有裸露的肌肤上都是看起来青黄相交的脓液。
“陆丰?”我感觉着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它听起来太过惊慌失措,又太过悲切凄凉。
——那个第一次抬头看我,忽然红了脸庞的陆丰,那个在树林里为我打下手一起做饭的陆丰,那个在慕轩宫曾尽心尽力照顾过我的陆丰,那个在不久前还与我一起并肩作战,任劳任怨有无时无刻不守护在我身边的陆丰……
就这样,为了我而失去了他年轻宝贵的生命?!
不——不可以!他还这样年轻,都不曾结婚生子……
我知道,我知道他好像……喜欢我。每次与我对视时他总是羞涩的先避开眼,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保护。
——我是不是真的是红颜祸水?好害死的人早就不是一个两个!我……真是个祸水啊……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我只觉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