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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化干戈为玉帛

    是夜,风华殿外菊香飘溢,宁倾负在花团锦簇前默然出神,陡觉肩头一动,原来是巧玉为她披了件外衫。“大人,更深露重,莫站久了。”宁倾负轻“嗯”一声,巧玉懂事的退下。

    弦月媚如丝,光芒下,争相斗艳的金菊随着一阵阵微风轻颤花枝,仿佛在诉说着只属于它们的秘语。算着日子,楚天遮应该回到楚国了,宁倾负从不强迫自己忘记这段未开始就结束了的感情,只是近几日,一到夜里她总难入睡。突然想起黄巢的一首诗句,似要打发心中排遣不去的郁结,她轻启唇念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芊婵,满城尽带黄金甲。”念到后两句的时候,她听到有人过来,因此将“长安”二字改作了“芊婵”。

    “好,好一句我花开后百花杀!呃…”李谁知手提酒罐,踉跄着脚步过来,一走近,浑身酒气浓烈,也不知道喝过多少,“来…国师、大人,我…敬你!”说着他仰起脖,酒灌入嘴内,却也流出许多,打湿衣襟。

    宁倾负只手夺过,“太子!也不看什么时辰了,胡闹!”

    李谁知嗤笑一声,拐着脚步走到殿前阶处,一撩衣摆坐下,半歪着脑袋看着宁倾负,等她无奈走近,他才说道:“我不回去,府里的姬妾,比你还要讨人烦!”

    宁倾负理解对方的烦闷,李谁知还未纳正室,不过如他今天的地位,就算是姬妾的挑选也是身不由己,就象魏太子嘉!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如果没有感情的维系,不论对哪一方都是残忍的。九国之中,恐怕只有楚天遮才会对一个女子喜欢的这么执着与认真。如此想着,怅然再次涌入心头,她坐到李谁知旁边,禁不住饮了一口酒。

    “国师大人也…也有烦心之事?”李谁知双目透着捉狭,突然伸手抢酒,宁倾负抡臂躲过,斜睨一视回以揶揄,又自饮两口。酒带着醇香与涩辣入喉,这种味道,恍若回到息心府那两年实实在在的日子。

    “宁倾负,你是在哭么?”

    “什么?”

    “别动!”李谁知说完,仔细看她面具分隔的一双眸子,不满道,“睫毛这么长,比娘们儿的还长!”他粗俗的言谈举止与月容风姿的外表竟能揉合到一起,宁倾负既感叹,又有些习惯。“宁倾负,”他接着说道,“初次见到你时,我以为我很厌恶你,其实不然,虽然我不知道你长的什么模样儿,为何戴这个蚯蚓面具…”

    “嗯…咳、咳、咳…”宁倾负一口酒呛住。

    “什、么毛病,不能喝就不要喝!”李谁知的话越是说不清楚,越是说的多,“你可知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骗我,你的眼睛里,总似铺着一层水…”

    宁倾负别过头,刚才的确心里酸涩,没想到,即使逞强还是露了情绪。突然,一双大手伸过来,硬生生将她脸庞别回来,她迎上的是李谁知靠的极近的面容。“宁倾负,你分明在哭!”

    “你喝多了!”

    “胡说!”

    “这…太子,你有钟意的人么?”宁倾负慌忙岔开话题,并把酒罐塞还给他。

    “似乎有,不过那人早死了,说不清…”李谁知不情不愿的嘟囔过后,饮一口然后生气道:“宁倾负,你喝过的让我喝!”

    “不喝算了!”宁倾负懒得纠缠下去,站起身,刚迈上两步,李谁知已经走到她前面,故意冲她摇下酒罐饮了一口说道,“国师大人,借宿一宿!”

    “李谁知…”

    “嘘,小心…明天朝堂上…我把你哭的事告诉所有人!”

    宁倾负气极反笑,等收拾好情绪进来,李谁知已经躺到她寝屋里睡着了,轻步走近,为他盖好薄被,再静静走出。坐到书案前,厚厚的竹简,一道道未经批阅的奏本,都提前铺就了她枯燥沉疴的人生。难道真要这样度过,漫长乏味,为了指点别人的江山,为了赫连国公的知遇之情?“哗”的一拨,奏本散落,宁倾负撑着额头闭上双目。

    原本睡着的李谁知脚步沉重走过来,酒态全无!“宁倾负,现在起,我们做朋友吧!”毫无源由的请求完,他对面盘膝而坐。

    “宁倾负,虽然你收复土地的决策理想很好,但是对于夜氏来讲,七十年内无关痛痒!至少我看不到眼前的利益。”

    “这是第一步,敲山震虎。”宁倾负倦声而回,微睁双眼,但没有抬起头。

    “那第二步?”

    “扼制私盐买卖!”

    “再下步?”

    “鼓励农户去偏远地开辟耕田。”

    “以何为利?”

    “免十年赋税!”

    “你的提议都很好,可是军饷匮乏,眼前困难如何解决?”

    宁倾负终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她回以慎重,“太子,这正是我近几日要与你商议的!既然你开口问了,我们索性开诚布公!”

    李谁知做了个请的姿势。

    宁倾负说道:“从今往后,没有战争的时期,士兵除了每天的操练,还要参与耕田等力所能及的劳作!”

    李谁知双眼微眯,警告道:“你要知道,这条举措,或许与你提出收纳土地一样的惊天动地!”

    “士兵的职责就是遵从命令!”

    “他们中有部分人,可是世家子弟!”

    “千夫所指均针对我,太子勿需背负任何指责!”

    “我自小就从不惧事,没想到,你胆气比我更野,不瞒你说,这种主意我也想过,但始终没有向国公正式提及。宁倾负,你为了别人的江山受千夫所指,值么?”

    “世上有多少事值与不值?”她神色黯然道,“太子,我曾对福稷将军说过,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百姓如果是水,皇族与官员就是船,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时间,李谁知陷入沉思。

    “时候不早,太子快去安歇。”

    “既是朋友,以后咱们之间免了身份,称我名即可!”

    “好,李谁知,快去安歇!”宁倾负加重了语气。

    “旧时就有知交好友抵足而眠的美谈,咱们何不效仿古人,今宵抵足长谈!”

    宁倾负脸颊顿烧,李谁知已经长笑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和娘们儿一样,没点豪爽之气!”他向内室而走,转过身的脸上笑容顿去,不知道怎么,他手心渗汗,有些害怕对方应下他玩笑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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