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底层女人的幸福
晚上,吃完了饭,大家最高兴的事儿是听故事。一位姓敖的老社员,是个文化人,原来是吃公家饭的,六零年吃不饱饭是自动辞职,到生产队干活来挣粮食的。他讲故事,绘声绘色,三侠五义,隋唐转,水浒,西游。大家听的入神。 这样的人在农民中是很受尊敬的。有人给端来了开水,有人递上卷好了的烟,静静地听他讲故事。他高兴了,每天大概会讲一个小时,讲到关键时刻,戛然尔止。大家带着遗憾,带着满足,回去睡觉了。
一天,收工回到地窨子,看到姑娘们都在哭。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桂枝说,‘给咱们烧炉子的大个是个强奸犯,他调戏妇女被判过一年徒刑。我们去找队长,队长还说我们思想复杂’。
她莫名其妙跟着大家向队长抗议,那一年,她16岁,还不懂得男女什么事,‘反正这个人一定是个坏人‘’
后来,队长还是把给他换了。
快过元旦了,砍枝桠的小柱子请假回家了,没人砍枝桠,堆枝桠也没法堆了,她自告奋勇的说; ‘我砍枝桠吧,’
‘你行吗?
‘没事,我试试看呗’。
第二天,她一边砍,一边堆,从这颗树到那棵树,不是走,而是跑着砍,跑着堆。
一天下来,小柱子在时,收工需要大家帮忙,才能砍完枝桠。她自己没用大家帮忙,大家收工,她也收工。砍枝,码堆两不误。一下干出了名,整个大队,连胜利队都有人知道,有一个小姑娘真能干。
一头拉爬犁的牛病了,这是一件大事!因为整个大队机械只有一台手扶拖拉机,一台七十五马力拖拉机和收割用的一台康拜因。其它运输,出力都靠这些牛呢。
队长从牙克石找来了兽医,打针灌药好几天,不见好 。给大队长拍了电报,审批下来;‘可以杀 ’。
社员们很高兴,‘有肉吃了!’‘
走啊,她们都看杀牛去 了’,小妮招呼着她 。
兽医和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牵着牛,向河边走去。牛,这个大牲畜,是有灵性的。它的 眼角留下了眼泪。
‘啊!它知道,人们要杀掉它!’她心里一酸,掉头回了地窨子。
牛,马它们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们是有思想的。
大庆四新有一个贩卖牛马肉的商贩,有时,没有牛,他们会把马肉当做牛肉卖。况且,马肉成本比牛肉低。
一次到泰来县去买马。有一匹马没拉住,跑了,围追堵截两个多小时,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拉上车。
回到家后,第一天没有杀它。中午,商贩的妻子躺在床上午睡,忽然,感觉脖子上热乎乎的,一股湿气。抬头一看;‘妈呀!‘’是那匹马在嗅闻她的脖子。她吓得大叫一声。商贩和伙计们听到叫声,拿着刀子进了屋。那匹马转身跑出了屋,商贩们拿着刀追了出去。那匹马看到了,就向院里一个柱子撞了过去,当场死亡!它自杀了!
人们说;它进房间嗅闻商贩妻子的脖子,是在向她求情,希望她能够帮助它。
第二天,他们又去泰来县拉马,载着马匹的车上了轮渡,船翻了,十几匹马全部淹死。有幸的是,俩个人,司机和商贩被及时的救了上来。
有人说,干这种活不好!
小柱子回来了,让他到了别的组。她们小组只要4个人,因为5个人的工分4个人分,当然要多了。
这一年冬天,她挣了200多块钱!最多的一个月82块。82块是个什么概念?那时候,一个列车员,一个普通公务员,一个月工资就40多元。
本来那年冬天上山砍树,大家都不太愿意去,第二年冬天,去的人很踊跃,他们说; ‘我们一个大老爷们,还挣不过一个小姑娘?
因为能给生产队创效益,社长积极联系,第二年,三月份就进了山。
早晨起来,吃了饭,带着两个窝头,就上山,中午,点起一堆火,拿两个树枝,穿进窝头的眼里,把它烤热了,吃完接着干。水,不用带,渴了抓把雪吃。两点多钟就收工往回走,到驻地基本天黑了。
这种上山清林砍树的活她愿意干。这种活,时间过得比较快,比起农活来,感觉不那么单调。春天到了,冬雪开始融化了。
早晨出工前,穿上棉靰鞡,用绷带一层层把腿绑好,揣好干粮,提着小斧子,出发了。春风已经不那么刺脸,干一阵活,出了汗,脱掉大棉袄。中午,点起篝火,烤着窝头,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惬意的人们想睡觉。
天长了,4点钟收工。回驻地的路却十分艰难,早晨出工时还硬硬的春雪,经过一天阳光的照射,化了。雪水浸透了棉靰鞡,腿绷带,灌进了鞋里。走一步,拍叽,拍叽的响。雪水冰凉,刺得脚钻心的痛! 啊,七八里的路,真漫长!
回到驻地,宿舍进不去了,从门外搭两根木头,爬到铺上。桃花水下来了,即雪水。地窨子里灌了水,晚上睡在铺上,身子一动,拍拍的,水哗哗啦啦响。
傻小子睡凉炕,全靠火力壮。仗着年轻,体质好,也没有做下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