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云天的笑容多了，只要想到上官邱哲，她就从心底感到甜蜜与幸福。云天有空的时候，两人便会在北京的各个角落闲蹿，他们在公园散步，在枫树林里追逐嬉戏，在星空下甜蜜拥吻……而在云天上课的时候或打工的时候，上官邱哲会送云天去上班，而后回到公寓，弹着钢琴写词作曲，天快黑时，他会做好丰盛的晚餐等待云天回来。日子过得简单而幸福，两人沉浸在热恋中，几乎忘了今朝与昨昔。

    可是，这天，云天接到妈妈律师的电话，在上官邱哲的陪同下，云天来到顾律师的事务所。

    “顾律师，我妈妈真的有留东西给我吗？”云天急切地问。

    “是的，”顾律师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她，说，“令堂交代这个包裹必须在你二十岁生日之后交给你。前些时候我一直在忙一个案子，所以才拖到现在。很抱歉！”

    “没关系的。”云天怔怔地看着包裹，不明白妈妈到底会留什么东西给自己，还非要在二十岁生日之后，才能交到自己手中。

    上官邱哲看着云天脆弱的神情，很是心疼，他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云天转头看看他，上官邱哲担忧的神情让她原本紧绷的心慢慢松下来。

    “你看一下这份文件，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这个地方签个字。令堂的交代，我也就算完成了。”顾律师递给云天一个文件。

    云天接过文件浏览了一下，便在上面签了名字，拿了包裹，向顾律师道谢后，便与上官邱哲离开了。

    回到家中，云天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手上的包裹，心里乱乱的，上官邱哲泡了杯咖啡端给云天。他在云天身侧坐定，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打开看看吧，看看伯母留了什么给你，又或者她有什么遗愿需要你去帮忙实现。”

    云天抬头看了看上官邱哲碧蓝的眼眸，笑了笑，举手打开包裹，原来是一个蓝皮日记本，上面附着一封信，写着“给我最爱的女儿云儿”。

    “是妈妈的日记！”云天惊呼，小时候，她曾看过妈妈用那个本子写日记。

    “你先看吧，我先去洗个澡。嗯？”上官邱哲在云天发顶落下一个吻，起身走向浴室。

    云天起身在音响里放了一片CD，顿时巴赫的音乐流泻出来，在屋里回绕，云天翻开妈妈的日记，久违的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云儿：

    妈妈的宝贝女儿，生日快乐！

    这些年过得好吗？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妈妈现在要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原本早该被遗忘的老故事。

    那年，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遇到了他。他叫曲昱山，是个美籍华人。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只是来北京旅游的，我们在一个小吃摊上因一碗酸辣米线而结缘。他的潇洒多情，幽默风趣吸引了当时个性颇为高傲的我。

    短短的一个月过去了，我们陷入了热恋之中。于是我们同居了，两人的日子简单却快乐。或许是幸福让我忘了现实，他在北京待了三个月，家里来了电话，催他回家一趟，说是他的母亲病了。

    他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要我等他。他说，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他说了好多，许下好多的诺言。

    在难舍难分中，他上了飞机，我死心塌地地在北京乖乖地等他回来。可是他这一去却销声匿迹了。两个月后，我收到一个包裹，包裹里是登有他消息的报纸杂志，杂志上报道他结婚了，对象是美国一家有名的上市公司的千金。杂志上说他们是才子佳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杂志上他们的婚纱照好美，他看她深情的目光让我好心痛。这时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个富家子，那种身家背景又岂是我这种孤女能高攀得上的？

    可是我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事实，往日誓言历历在目，他却变心了。我告诉自己要给他解释的机会，可是又过了一个月，他没有回来，我放弃了。心灰意冷之际，我选择了跳水自杀。

    在颐和园的昆明湖，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湖边，我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沧海救了我。

    你知道，我和沧海，还有你段叔是在孤儿院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和昱山相爱时，沧海曾劝过我，但我没有听，后来出了那种事，我实在是没脸见他们。

    沧海救了我之后，才发现我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那时，你段叔已经结婚有了小睿，而沧海也有了论及婚嫁的女朋友可雪，也就是你可姨。为了保护我，沧海作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忍痛和可雪分了手，与我很快公证结婚了。

    后来，可雪一直没有交男朋友。我知道，她在等沧海。于是，我和沧海订下契约，打算你五岁以后便与他离婚。他不肯，我们再三争执，终于约定，等你十岁以后再说。我对可雪一直很愧疚，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们了。

    可能是当初跳湖自杀落下了病根，生下你之后，我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再加上昱山的痛，使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终于到后来倒下了。

    其实，我知道沧海和可雪一直有来往的。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是我耽误了他们。

    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相信现在的你已经有能力去面对这个事实了。

    孩子，妈妈知道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当初决定生下你是对还是错。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你的存在证明了我与昱山曾经的爱情。

    孩子你要记住，虽然对你不公平，你要替我，不，是我们，向沧海和可雪报恩，虽然会很辛苦，但你一定要去做哦。

    还有，如果你有机会遇到昱山的话，你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宝贝，不要恨他，这么多年了，我对他的恨意早就已经淡了，我只想清楚当年的事。还记得我给你的项链吗？那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把日记交给他，我想对他说的话全在上面。关于他的线索你去拜托沧海，我知道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留意他的信息。

    云儿，不管如何，妈妈都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不要让上一辈的事情误了你的幸福。

    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可以轻易就原谅昱山，我的回答是我虽然恨过他，可是我更爱他，很傻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几件事让你恨，可是，云儿，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呢？

    云儿记住妈妈的话，你一定要幸福Ｃ好照顾自己，好好孝顺你爸爸和你可姨！

    爱你的妈妈字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云天难以置信，她恨了这么多年的父亲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非但不该恨他，还应该感激他？这让她情何以堪呢？“妈妈，你留了多大的一个玩笑给我啊……”

    书房里，毕沧海拼命抽着烟，眉头紧皱，云天坐在一旁沙发上，紧张地看着他，额头微微沁出细汗。

    “是真的！当年的事，正如你妈信中所写，她被那个王八蛋给抛弃了。小文（云天的妈妈）是我和段彬从小疼大的妹子啊，虽然我们都在孤儿院长大，可从小，我们也没让小文受过一点委屈。那个王八蛋居然辜负了她……咳、咳、咳……”

    可姨端着茶水饮料走进书房，她将茶水放在桌上，轻拍着沧海的背，说道：“你别激动，慢慢说！来，先喝点茶水。”

    可姨将茶杯递给他，又拿起一杯橙汁走到云天面前，“云儿，先喝点饮料吧！”她在云天旁侧坐下，说，“当年的事，我也清楚。你妈妈是个好女人，她一身才华，个性倔强，多少追求者都不放在眼里，却对那个男人动了心，这怎么说也算是一种缘分。我不知道他回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和他有过些许的接触，依我之见，他对你妈妈的感情不像是玩玩的。”

    “是真的吗？”云天看着可姨，说，“妈妈到死都爱着他，可他却消失了二十年。他对妈妈是认真的吗？”

    “你真的要去找他吗？”毕沧海问，他对那个男人还是很恨的，“本来我是不打算让你知道的，反正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没有想到你妈妈她会自己告诉你。既然你知道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去找他，我要为妈妈讨个公道！”云天想了想，坚定地说。

    “一定要吗？”毕沧海说，“像以前一样不好吗？就算你再恨我也没关系。”

    云天看看这个已有些苍老的父亲，心里倍感愧疚，她低着头，犹豫地说：“爸……对……对不起……我……以前……”

    “你不用说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云儿，不管怎么样你总是我的女儿啊。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和委屈……”

    “不要说了，爸，是我不好，是让您操心，是我不孝……”云天扑到毕沧海的怀里哭道，“我不好，我坏，我……”

    “云儿，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没有不好，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女儿！”

    “看你们爷俩，好了好了。云儿啊，你要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可姨会在这里为你准备你最爱的饭菜，会为你打扫你的房间……所以，你要是累了，就回家歇会儿。”

    “可姨！谢谢你！”云天笑着说，“我会的，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其实，这几年，我有请人调查他，虽然当年的事实不清楚，但他的生活还是有些眉目的。他的妻子在他们结婚一年后就去世了，未能给他留下一子半女的。他后来也没有再婚，只收养了一对儿女——哼，他对他的妻子倒是蛮忠心的。”毕沧海嗤笑着，“他儿子现在是商场有为的新一代企业家，女儿是个知名的室内设计师。”

    毕沧海停顿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这里是他的资料，里面有他在美国的联系方式。你既然要去找他，就去吧。去弄清楚事实也好，至少了了她一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