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尽千帆 叁

    “你真的爱过他吗？”这句话从下午一直憋到现在，李植戈终于是问出了口。

    宛宛并不答他，原以为生命里的很多人很多事都是平行线，在时光轴里旧的去了新的便来，可不想原来都是相交线，甚至，是曲线，无尽地折腾着。心下只觉得很累，不想去扯清这些杂乱无章的绳线，便闭了眼睛休息。

    “他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李植戈的话向来灵验。

    张侗华到了宛宛住的小区，天刚刚落下黑幕，炎热的夏天只有到了日落之后户外才会那么舒服凉爽。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五颜六色的灯将四周照得通亮，他一眼就看见那个女人，围着园子跑步，大概是已经跑了很多圈了，沿着花圃走了半圈，便坐在了水池旁边的靠椅上，搭起脚放松肌肉。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就是这样。

    那天太阳颇为毒辣，原本约了去打球的，大家受不了这强紫外线的辐射，又都累着了不想找项目继续，便各自回了家。

    张侗华回了市里的一套小公寓，因着两个单元楼的中间是通的走廊，物业在那里摆放了木质的桌椅，那里很少有人去，他却格外喜欢，坐那叼个烟斗，吹着风，在二十几层的高度远眺着前方，昆明的建筑都不是很高，一眼就能望得到区域的全貌，宁静人的内心。

    回房间放了东西便光带着钥匙和烟走了过去，却见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随意的T恤热裤懒懒地坐在那，细长的腿架在栏杆上，短短的头发却只见着背影。突然心里就抑制不住了兴奋拿了椅子过去并排坐着。

    女孩子只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算是打了照面，却并不说话。隔了许久，张侗华起了身问她，“刚带了瓶红酒回来，朋友直接从意大利的酒庄里捎来的，要试试吗？”

    这么轻易地，就骗到手的女孩子。却像一阵薄雾，一阵飞雪，弥漫了自己的整个世界，而自己，大抵却单单只是她漫长生命的一个过客罢了，消散了，就消散了。

    ……

    他看了许久，慢慢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宛宛大概是感应到了他，即便早就被李植戈打了预防针，还是愣了半响才抬了头去看他。也有好些年没见着了，宛宛端详了他许久，然后便笑了，笑得眼角弯弯的，张侗华听见她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她说，“你还是那么黑。”

    张侗华恍惚着笑了笑，“是啊，大概你就是嫌弃我黑，你看你们北京人，连男人都那么白一个。”

    “哈哈，张侗华，你也不带这么骂人的吧。”小白脸？这是说谁呢？

    “宝贝，我可以抱你吗？”

    从前他这么霸道这么流气，要抱哪个美女还不是伸手就来从不问一句的，宛宛笑他，摇着头，“我一身的汗，怪粘的……”

    果然经不起夸奖，本性难移，不等她说完，张侗华便张臂揽了她到怀里，宛宛倒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像以前一样，不反抗，却也从不主动。

    “你来北京，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们可从来不把生意做到首都来。”

    宛宛突然想到什么，就笑了起来。

    张侗华也跟着笑，问她笑什么，她便起了调戏他的心，“那次你带我从腾冲回昆明，遇到仇家追着逃难的时候，你跟我说，再也不待这鬼地方了，跟我来北京好了……诶，看来你自己都忘了，也就是见着女孩子总会随便哄哄而已吧？”

    张侗华愣了半响便反过来笑话她，“我哄你干嘛，你也不看看咱们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那么几天，你不修眉毛不洗头发皮肤干燥那么丑的样子，哪个男人看了还有心思哄你啊？”

    “靠，我不嫌弃你那胡子渣渣一身拉里邋遢的鬼样子就好了你居然好意思嫌弃我！我那不是被你连累的嘛你讨厌！”宛宛张了爪子就去拍他，俩人在园子里追着瞎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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