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龙女来了
太阳出来了。它投向大地的光，被厚厚的一层霜反衬得格外的鲜艳。不过，这鲜艳之中，是有寒意的。
刘珍妮早起，但她还是比不上牛三七起得早。这时的牛三七已在猪场里忙碌了好一阵呢。
她出到庭院，一眼就望见杨小仙在庭院里喂华南吃面条。她脸呈微笑的走过去打招呼。杨小仙出于礼貌点头微笑。在她心里，她还估摸不透刘珍妮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说她泼辣，敢于承担家庭重担，但看她外表娇滴滴又不象。说她是个骚货，脸上却又是一派浩然正气。
刘珍妮逗华南：说要吃他的面条。
眉清目秀的华南，把母亲手上的面条碗捧在手上，看了一眼刘珍妮，自己嘬了一口，然后向刘珍妮的嘴上送来。
刘珍妮心里乐开了花，也意思意思。
杨小仙看着这景象，掩嘴笑。
杨小仙这样的信息对刘珍妮来说是多么惬意。她伸手把华南抱起来，亲着他的小脸蛋，说珍妮叔娘抱华南去看猪八戒去不去。
华南的目光在刘珍妮的脸上转了几圈，之后向他母亲的脸上投去。
这个面子杨小仙得给。她点点头，把华南手上的碗接了过来。同时，伸手捏了一下华南的小屁股。痛得他连声叫妈，并把身子使劲黏到刘珍藏妮身上，一双小手也紧紧地箍住刘珍妮的颈，弄得刘珍妮差点儿中喘不过气来。
猪场不远。出了大门向南经百步大面塘耦田就是。
华南很不老实。一路上不停地问，猪八戒在那里；猪八戒的钉耙利害不；猪八戒的嘴……
刘珍妮吹得天花乱坠。
华南闹着要刘珍妮加快脚步。
猪场里的猪这天有点特别。不管是垂耳的长白，还是耳朵朝天的大白，就是花花点点的杜洛克也罢。只要是公的，就是阉了已成太监也无所谓。它们一只二只前脚全趴上走廊的水管栏上面向东侧的门，嘴里是嗒嗒地响着。有的占不到有利位置，就趴到别只的背上，后脚在下面乱蹬，嘴里发出嗷嗷声。小的够不着，就在栏内乱蹿。而猪一春猪二春猪三春……猪十三春，这些往日不大安份的母猪，这会却是头耷耷，眼睛里饱含着嫉妒。尤其是猪一春，它的眼睛里几乎有泪水掉下来。牛三七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容，慌得她正想高叫冼显牛过来，不想在这关键时刻，刘珍妮抱转南出现在门口。
“珍妮，你不是要和光普去贵港吗？又过来？……咦，华南……来来来，来伯祖母这里。”牛三七说着时伸手要抱华南。
华南不理牛三七，反倒黏得刘珍妮更紧。
“妈，这就是我们的猪场？”刘珍妮说，“我一点儿底子都没有，你得教我。”
“好好好，这个没问题。”牛三七的语气比以往低了许多了。不是顺服于媳妇这个家庭新主人，而是她知道了冼显牛心中对冼光普身体的那份担忧，心里似乎带着些许谦意。“只是，你要不怕脏。唔，你未穿工作服就过来，若你现在就要接猪场的体力活，我得给你喷点消毒水。”
“啊……妈，我自己来……哟哟，华南，叔娘给你洒香水。”
“叔娘……猪八戒呢？”
“哪，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么。”刘珍妮将华南的脸凑到仰得高高的一只长白猪猪头上。
华南却不怕，还伸手指戳向喷着热气的猪鼻子。
牛三七向刘珍妮介绍猪场的情况。刘珍妮认真地记住：产房﹑保温房﹑猪仔房﹑育猪房这些名词。当牛三七介绍到母猪的名字时，她想联到电视剧《春光灿烂猪八戒》，不由得咕咕地笑出声来。
刘珍妮的笑声，引起了猪场里猪的轰动。它们叫声更欢，蹦跳更烈，双双猪眼随着刘珍妮身体的移动而移动。到自己跟前时，热情又贪婪地看着，那酥人的光采牛三七都感觉有点不自在起来。心说：这畜牲对新主人也有欢迎的仪式不成！
走到西侧南门，刘珍妮对门外铁护栏下的沙石场地疑惑不解。牛三七说是猪的运动场。而且，运动场东面十几米宽的杏还是猪的天然的沐浴池。
“这个……”刘珍妮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牛三七笑笑，打开一栏约50公斤左右的肉猪。
猪栏一打开，那七八只长白猪，蜂拥而出。当它们走到运动场的时候，好象是向它们的小龙女和二代主人说明什么似的，先是一步一回头的看着刘珍妮，然后就撒开四蹄。叫着跑着，走过平地，越过几十公分高的铁栏，再走平地，又越过铁栏，几个起跃之后就直奔杏。
这刻，困在猪栏里的猪那受得了！有的不知投胎了多少次，有的不知走了千家万户，这一次来到冼显牛家，终于见到了它们日思夜想的小龙女，那能不多亲近亲近，或在她面前表现一番？于是，你踩我，我踩你，疯狂似要冲出猪栏来。不竟那些猪栏全是用水管做的，坚固得很。但它们情绪太激动，又或者说它们养清蓄锐不知多少日月，身体里有的是劲。一只只往猪栏外冲，冲不出的又重来，有的用力过猛一脚踩空跌坐在地上，那它就成了别人的奠基石。
不多时，猪栏里的猪有一半过冲出了猪栏，飞奔到运动场。
牛三七被这场面吓得惊呆了。不过，跑出来的猪没有狂躁乱蹿，而是尾彻尾的奔向杏。不用说，它们是一边跑一边眼睛瞄着刘珍妮。
坏！
牛三七倒抽冷气，心说：这些猪见到刘珍妮好象久别重逢，又好象寻觅了好长时间似的，难道刘珍妮前是妖精？如是，日后不知弄出什么样祸端来！
那些猪鱼贯似往河里跳。有的跳下时象翻筋斗，有的是直冲，有的屁股坐着滑下，各式各样的姿势都有，那河里的咚咚水声逗得刘珍妮和华南哈哈笑。
他们的笑声似乎是一种赞赏和鼓励，那些猪跳得更欢了。
忽然，一个问题涌在刘珍妮的心头。这是个落霜的天气，难道不会把猪冻坏么？刘珍妮带着这样的疑问走到杏边。
那些猪跳入杏中游了一嗅，就陆陆续续从石级爬上来钻进烘干房。爬得慢的，后面的猪就拱它的屁股，若站定甩甩耳朵或搔搔身上的水的就被撩到一边去，总之得自我加快速度。这畜牲自有其畜牲之道，自有它们的生存法则。
这时，牛三七已在烘干房打开了电器开关。暖暖的风在湿漉漉的猪身上吹过，它们舒服极了。这只将头对正吹风口，张口撩着，那只把左边身烘干了又把另一边身转过来美美地受用，有的干脆撅屁股任由暖风吹拂，那是说不出的爽。
刘珍妮站在烘干房定定地看着，觉得这猪享受生活，比人还怡然自得。同时，也对家公家婆养猪的套路表示着赞颂许。
后来，刘珍妮问排污的问题。牛三七说，一部分拉走，一部分进沼气池，一部分流向猪场边的耦塘。
接着又问一些饲养方法，疾病防治和配种之类的的问题，牛三七是一一作答。
刘珍妮频频点头，不时在华南的脸上嘬一口，那波波之声响得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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