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接送
绵绵小雨下有好多天了。从墨砚岭头顶向西望去只隔龙颈、蔗岭和移子岭就到涨水岭村学校,路程不多。若是天晴路好走,一支烟的功夫足够。如是雨天,特别是连绵小雨的天气,田埂路泥泞飘滑,那就要走上半个小时不定了。不过,碰上恶劣天气,走大村榕树顶,转铺子,再拐十队岭头去学校的水泥大道,那都是愿意的事情,尽管它要走上半个钟头不止。只是要有勇气面对村中懒惰汉,拦路抢夺零花钱才成。这些是面对读了几年书的学生而言,象刚去上学前斑的五六岁孝,那就不能同一而论了。还有一点,走村水泥大道车多人多欠安全。
刘珍妮老早就醒了。她是被刚刮的呼呼叫的北风吵醒的。她一醒就再不能入睡。她辗转翻侧倾听着钟点声。睡在她旁边的冼光普叫她安静睡一会儿,她说这风这雨,室外的温度一定低于聂氏5度。冼光普说这怕什么,真是!棉帽棉裤棉鞋加上兽皮袄,这等全副武装,北国的冰天雪地都能抵挡得住了,何在乎零上几度。
哎哟!
“真不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说得那么轻松。呀!南方人能与北方人比么?再说,风大撑不开伞,撑不开伞被雨淋,雨淋湿身,湿身就感冒,这是一环扣一环的事情,连这起码的常识都要我教。还有——”
冼光普无言以对。
唉*东年纪实在太小。
房里无声无息。
这也真是怪事。刘珍妮把自己心中的忧虑说出来之后,反倒沉沉睡去。
看着身边的刘珍妮,冼光普却完全没有了睡意。刘珍妮说得对,自己只管播种,那知种子在土壤里风吹雨打日头晒还不打紧,还要受虫害……
当,当……墙上的八挂钟敲了五下。
冼光普看看身边的刘珍妮,见她没有醒的意思,于是推推她。也许是心气泻了吧,又或许是被窝里实在太暖,再或许是她是有意也说不定,总之刘珍妮这刻没有醒来。冼光普想想,华中去两年学校了,自己没有接送过一回,就是华东也去有几个月了,在接送这个问题上自己还是赤字。好!今天我送他们兄弟俩一回。
送字别说得那么轻巧,它——远比接,繁琐得多。送,五点钟天还没有亮,这是时间。二方面,你得在送之前给孩子们弄早餐(这是在乡村,不是在城镇有早餐卖)。然后,才是叫孩子们起床。
这起床又有一说。要么他起床了,却堆坐在那里不穿衣,理由是他没有睡足。要么他醒了,却根本不想起来。要么他完全没有醒,你怎么推他摇他,他仍是在梦游的世界里不愿回来。就是他醒了,他希望你为他穿鞋穿袜穿衣服什么的。尔后,你得张罗他洗漱。再就是吆喝他吃早餐。这回才轮到,找书包送他上学。
上学又得看睛天还是雨天。睛天给他太阳帽,雨天给他雨衣胶靴之类。
象这天刮风下雨天又冷,冼光普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出得了门。
哈哈,这回冼光普尝到了甜头。风刺骨,雨斜飘,撑伞不起作用,雨衣又是父子三人独立体黏不到一块。他,不忍心华中华东这样走在风雨中,而自己只是个跟斑。这时候他才扪心自问:往常碰到这种天气,母亲和刘珍妮是怎样送他们兄弟俩去学校的?
华中催他快走,不然就要迟到了。
冼光普就问华中,往常他奶奶和妈妈碰到这样的状况,是怎样送他们上学的?
华中正想回答,突然听到马三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且是声到人到。冼光普看看马三八,人家背上是华娘,左手是华西,右手是书包。
冼光普笑笑,所谓有样学样。不过,他事急有点不同。他把书包别到背上,然后蹲低身,张开双手,将华中和华东俩兄弟揽在臂弯处。一切妥当,叫声嗨!就冲进风雨中。
冼光普成功地送华中和华东上学回到南苑门口,刘珍妮嘻嘻笑着望他。冼光普问他有什么好笑的,儿子他也有份,你刘珍妮送得我冼光普也不落后。刘珍妮说他真笨!冼光普被她弄糊涂了,瞪大眼望向刘珍妮。刘珍妮向大门左侧努努嘴。冼光普一看才明白,讪讪地用右手捋捋黑亮黑亮的头发。原来,刘珍妮努向大门外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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