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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

    先将冬瓜盅塞进丘虎落的手中,晋自怿希望有东西在怀,他能稍微冷静一点。随即他有个问题需要平阳解答,“你那么好的手艺跟谁学的?这人绝对有当厨师的天分嗳!”

    “我本来就是跟厨师学的。”平阳挂着一脸“你真不识货”的表情,“想当初我可是花了半年的时间在人家特级餐厅里打工才剽学来这般手艺——老师,这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口福了?”

    “是啊!是啊!”晋自怿意有所指地笑了起来,“没吃到的人就没有口福喽!”姓丘的,当初展平阳学这套厨艺到底是为了谁啊?

    丘虎落避过他探究的眼神,低头喝汤,这才发现——“晋自怿,你把喝得一滴不剩的冬瓜盅丢给我做什么?收藏啊?”

    “别火别火!也许有人来为你送东西吃哦!”平阳笑嘻嘻地盯着玻璃窗外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提着各种各样饮品正在向秘书询问董事长办公室呢!

    平阳快乐地迎了出去,“她她,你来了?有没有带我喜欢的冰啊?”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奇怪到丘虎落不得不说真奇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展平阳对待晋自怿的态度比最贤惠的妻子伺候自己丈夫还认真,这从来不是她做事的风格。即使当初他们相爱的时候,即使在她全心为他付出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态度啊!

    拿从前为了他而学来的厨艺照顾晋自怿的胃也就不说了,将她她送来的饮品特意挑押解压力的送去晋自怿的桌上,三不五时的加班全在晋自怿下班的时间恰敲结束,展平阳这死丫头甚至特意找来三岁半小女娃的教育经验书——如果他没记错,娃娃今年刚好三岁半。

    怎么?她准备当人家现成的妈啊?

    不至于吧?不会的!不会的!平阳又不是不知道晋自怿和西辞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如果她心底里还有一丁点对真爱的崇拜就不会忍心破坏这段“一元钱的爱”。

    丘虎落虽然这样判定,但心里还是不太踏实。坐在吧台上,他想知道最近除了工作时间,平阳的业余生活都是怎样,“她她!”

    注意了丘虎落好半天,他都没有看见自己,她她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没想到丘虎落竟然主动跟他打起招呼,她心里一阵怯喜,匆忙迎了上去,“丘先生?”

    “不要叫我丘先生,叫我丘虎落就好。”这个名字总让他跟另一个词联系在一起“平阳”——虎落平阳,“最近你有没有看到展平阳?”

    没想到丘虎落唤她,竟是为了询问展平阳的下落,她她蹙着眉摇了摇头,“没有!我有段时间没看到展小姐了,从你不再来这里以后,她好像也很少来。”这样说着,她她的心里更起了疙瘩。记忆就是这样给她答案的,他在,展平阳在;他不在,展平阳不在;展平阳不在,他询问展平阳的动向——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丘先生,您跟展小姐很熟吗?”难道展平阳故事里恋上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这样两个同样喜欢游戏人间的人怎么会碰撞到一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她死也不肯相信。

    丘虎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有规律地晃动着手里那杯北海岸金粉黛,他木然的表情像是一种哀悼。

    “想什么呢?”

    吧台起了一丝晃动,随即是展平阳化妆后的精致轮廓停在他的侧面——以前她很少化妆,即便跟他出席一些必须化妆的诚也是轻施粉黛,选的色调也是粉色为主。不像现在茶色、烟灰色大量运用到她的眼影中,连唇彩都是混着浓重的深紫或艳红。她像一个激情褪去的女人,用最后的力量释放着她的青春火热。

    “她她,老规矩,给我一杯冰水。”

    展平阳招着手,换来的却是她她冷漠以对,她她不喜欢她,平阳看得出来,也了解个中原因,情理之间,她不予计较。

    能在这里再见到她,丘虎落的心中竟有几分释怀,似乎他尚未被抛弃,她还在他的身边,不远处,“今天不去研究育儿经验吗?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平阳上下打量着他,像观察一个怪物,“你似乎很注意我的一举一动哦!”

    她这是不打自招,丘虎落也就不跟她客气了,“你不觉得自己跟晋自怿走得太近了吗?”

    又来了,他又来管她的生活了。平阳不客气地奉劝他:“我想跟谁在一起与你无关吧!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我的董事长先生?你怎么像一个老太太一天到晚没事干,管东管西的,你累不累啊?”

    他累啊!看着她这样毁弃自己的幸福,他更累,“平阳,你又不是不知道晋自怿的个性。当初他会选择西辞,这辈子他就不会抛弃她,你现在这样插进去,只会妨碍晋自怿平静的生活,只会破坏西辞的幸福,只会毁了你自己……”

    “别像个道德家似的跟我说这些道德情操。”平阳最受不了他总是喜欢拿一副“我是你爹”的嘴脸教训她该如何如何,“这世上本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再坚固的爱情也有消失的一天,如果晋自怿因为我跟西辞分手,只能说明他们的爱原本就不在了,只是我让他们彼此之间提早看清了这一点而已。”

    她承认了!她用另一种方式承认了让她决心定下来的男人就是晋自怿?

    “原来,你说你想定下来,说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那个人就是晋自怿?”无论是自尊还是情感,都让丘虎落无法接受这一点,“平阳,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你曾经那么羡慕晋自怿和西辞的爱情,你还跟我说,你不要大富大贵,你只要像他们俩那样和……和所爱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你怎么忍心亲手毁了你自己的梦?”

    “因为我的梦醒了,凭什么世上还有那么多的人继续他们永远无法实现的美梦?”平阳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吧台上,反作用力让杯里的冰块弹跳出来落在她的身边,与她手腕上那串黑珍珠手链相映成辉。

    他们的交谈无法再继续下去,平阳起身跳下高脚椅,她抛弃了她的冰水走出了酒吧的门。丘虎落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展平阳!”

    他大声叫她,这种语气以前也曾有过,那时候他不想跟她相恋,她粘着缠着放肆着,总想像地面部队一样悄悄打进敌人的内部。每次他忍无可忍,就会用这种语气大声呵斥她:小丫头,你赶紧罢手,否则我就……

    她不罢手,她坚持到底,坚持让他爱上她。她成功了,却也输掉了自己全部的感情。

    她爱着他的时候都不会听他的,现在爱已荡然无存,一切就变得更不存在了。她不听他的呼喊,继续走着自己的路,他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别跟晋自怿在一起。”

    他……凭什么要求她?她斜着眼看着他,像五年前一样挑衅,“那时候,我要你别跟她在一起,我要你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个,你又是怎么回答我的?”

    又提那件事!她又提那件事!丘虎落不耐烦地甩着手,“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那是一场误会,一切都是她有预谋的行为。你不是答应我相信我,答应让那件事过去吗?为什么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追究,如果不是你的不肯放手,我们俩最后也不会落得……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今天的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我们的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所有的一切在今天都已不存在。那么我爱谁,我选择和谁在一起,你又何必要管呢?”平阳冷眼望着他。

    她不懂,他们之间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今天的他依然游刃有余地徘徊在爱情游戏里,怎么会有空管她的选择。难道他对以前每个玩过的女人都管?他管得过来吗?

    “你是不同的。”

    丘虎落不在乎承认自己的心情:“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爱情游戏,你走后那个家从来没有女人住过,所有的东西都保持你在的时候的状态,我从来不去改变。以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再次见到你,我才明白,我一直期盼着你能回来,一直希望你能再一次回到我们俩的家。”

    他说了,他这样一个把女人当成船,永远不愿意乘坐一条船到达彼岸的人竟然会承认自己的感情。平阳笑了,像寒冷结出的冰花。

    “果然,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失去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这是所有人的劣根性,他也不例外。

    为什么他坦诚自己的心竟会换来这样的评价?丘虎落感到一阵心痛,别以为男人不会受伤,“平阳,你不要赌气,认真听着:我想和你重来一次,虽然错过了五年,但重新来过,我觉得现在还不算太迟。”

    今天的她却不愿意再回头了,“丘虎落,我不是她她,我不是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小女生,我不可能再相信爱情里的谎言。我不是水做的小女生,不会在失去爱情时只懂得以泪洗面,我情愿做个冰雪聪明的大女人,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好吧!就算一切真如她所说,五年的时间让他们俩的个性和相爱方式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模式和状态,至少可以试试吧!就当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初次相遇,然后彼此相爱又有什么不可呢?

    丘虎落二度放下自尊,“那就让我们忘记过去,一切重新开始,只要有心,我不相信我们做不到。”

    她冷冷地笑着,为自己叫屈。她曾经放弃一切,只为得到他的爱,就因为他认为所有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所以他从未试过向她屈服,没想到五年后当她不准备再爱他的时候,他却愿意放下自尊倾听她的拒绝。

    男人,贱啊!

    “说句大实话,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么伟大,可以让丘虎落这个大情圣,从此栽倒在我一个人的手中。你想脚踩几条船,我想装载更多的船客——如果你能接受这种相处方式,也许我们能玩到一起去。”

    丘虎落的尊严再度受创,他像一个不计后果的赌徒,放手一搏,“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行!没问题,我愿意跟你玩这场爱情游戏,我把说停的权利交给你,除非你想放过我,否则你可以跟我一直玩这场游戏,可以了吗?”

    她静静地看着他,睨着他,盯着他,望着他,“你真的是丘虎落吗?为什么当初你不肯一心一意地只爱我一个,现在又情愿放弃所有,只求能跟我在一起?”

    别追问这么多,他也不晓得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平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知道。我保留着你留下的所有东西,家里的家具没变,摆设没变,连我的生活习惯都刻意与你统一起来。你问我为什么,我没办法回答你;你问我还爱不爱你,我也没办法骗你。也许,这本就是爱情最大的谜题吧!”

    平阳不想再做习题,她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可以驱使,也不想再去冒险,她只做自己能够掌控的行为,只负担自己能够承载的代价。

    她背对着他走自己的路,却听见他在她的身后叫着:“让我做你船上的一名乘客,行吗?”

    夜色无法给他回答,远处只有丁丁冬冬冰块碰撞杯壁的声音。

    谁给红酒加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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