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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

    那个夏天很燥热,初三的考生已经进入中考倒计时的最后七天,初二的学生已经被当做初三的学生来看待。教室里没有现在的学生有的空调,连风扇都没有。一杯凉水放在桌子上,一节课过后都会成温水。在这样的日子里,我还是要喝温水。

    除了笔尖在纸页上的沙沙声,连细微的风声都没有。屋子里人肉味、汗味、排放气体的味,就是没有好闻一点的味。后面坐的胖子李又在教室里制造了噪音,顺便贡献了气体还有更多的异味。安子晴终于受不了的在那揉头发,胖子李涨红了一张脸,鼓着一张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拧紧鼻子,在纸上写下一句:没事没事。转脸对着子晴鼓着脸颊,装成对的青蛙。“哼”了一声,子晴就继续写字。

    那时是期末复习,可是初三的课程我们已经上一点了。压抑、枯燥已经开始向我们逼迫而来,无论是来自老师还是家长,甚至还有学生自己。像以前一次“臭味”可以让我们嘲笑争吵不休,如今也不过就是鼓着腮就过去了。

    我们需要一场最后的狂欢!一场极尽宣扬释放激情的狂欢!

    仅仅是一次中考,远远不如后来的高考、大学毕业工作时的面试、与未来的公公婆婆碰面……因为是第一次,紧张、亢奋。我需要证明,需要一场大范围真刀真枪的拼杀,证明我足够让自己骄傲,我努力来的成绩可以支撑起我的骄傲。所以,我比任何人都需要释放!

    子晴问我:“杨格,我堂姐这个星期六去参加杜竞航的生日会,你去不去?”

    “哼。”我哼着摇头,我和杜竞航认识,他没有邀请我,我也不好意思不请自到。

    “去啦。”子晴拉着我的胳膊摇,道:“我压根就不想去,谁不知道杜竞航喜欢我堂姐啊,她还故意叫我去,不就是显摆吗?哼!”

    “不喜欢就不去啊。”

    “不行。”子晴齉着鼻子说:“胡兵和杜竞航是好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

    “扑哧”我喷笑,躲闪着子晴瞪眼打在头上的书,压低嗓音说:“好啦好啦,陪你去。”

    从某一种程度来说,我从没有被父亲当成女孩子一样教养。我从没有否认过我一生最崇敬的便是我的父亲,一直以来,我都认定,我的父亲——他的成就不应只是困在小小的教育局里,他完全可以有一个更广阔的舞台,也应该拥有一个更为令世人瞩目的成就,他或许应该从政向高处亦或是从商向富处。他用儒家的君子之道教导我,同时又让我接触西方的开明,我自小的服饰有旗袍也有洋装,每一件拿出去都会是标榜时尚的,但父亲也教会我何为内敛。

    那一日,不知为什么,我穿了一件嫩绿的连衣裙,从脖颈向下有白色一点一点加深成绿色,裙摆参差不齐,略显厚重,所以配上镂空的乳白长靴最是恰到好处。

    母亲一直告诉我,衣服贵在体贴!母亲崇尚将衣服穿到潜移默化的将众人惊艳。母亲一直认为能够让人一乍眼看上去美丽的持久不了。她爱着旗袍,认为那是最能描摹女人美丽与气质的衣服。

    在一家精品店买了一块手表,不是很贵但也不便宜。我并不想拔头筹。生日会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馆里,因为子晴告诉了我错误的饭馆,饭馆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却让我到的时候比我预期晚了半个小时。当我进去包厢时,实际里面已经坐了大半的人,一瞬的安静。我笑笑,对着杜竞航挥挥手“嗨”一声,送上礼品,对着满桌的人逐个逐个打招呼。

    安逸穿了一身紫色的连衣裙,微露香肩,脸上还化了妆。青涩的脸蛋上是略浓的妆容,明明该是让人反感的,却不知没有被妆容掩盖住的青涩在妆容的映衬下,竟变得意外的妩媚、蛊惑人心。我的心,一瞬怦然而动!我忽的想起那一句“好狗不挡道!”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当得起那样的凌厉霸道,不见丝毫的俗气失礼,只觉得美得惊心动魄果然不是俗物。

    以后的十几年我都在想,我和安逸之间,如果没有一个杜竞航,我们可能会成为一对知心知意的好友,会超过我和子晴的友谊。但没有假设,没有可能!那时,杜竞航爱着她毫无疑虑,她也已是心动。那时,三个人的局,我还没有欣然赴场。

    杜竞航站起来说:“今天是我杜竞航的生日,这么多哥们儿姐妹能来参加,我杜竞航三生有幸,先干为敬!”仰首就是一杯啤酒下肚。杜竞航在学校里是一贯能混的,他的生日会哪会是乖乖的学生仔,一个个的拍手大声的嚷“好好=哥再来一个!”竟又被灌了一杯下去。

    我坐在座位上,旁边是子晴。子晴一遇见胡兵,就是永远的淑女,亏她装得下去,怎么不拿出对胖子李大吼的功力。我晃着手里的啤酒杯准备和大家一样喝下去,“小卒,给杨格换杯可乐。”大家都已经站起准备一饮而尽,他说出这句话委实令我有些微的尴尬。我不是安逸,若我是安逸,只会让氛围更加火热。胡兵为我换了可乐,我举杯和大家一样一饮而尽。

    我换了角度,让我的整张脸两只眼睛每一丝表情都暴露在安逸审视的视线下。没有一丝的疑窦和亏欠!那时,我还不懂爱情,情窦还未初开,只是懂得人情世故,内心深深被一个还算不得是女人的女人折服,所以我选择坦白袒露出我的内心,而不是坐在一隅看着别人热闹。

    那天的生日会很成功,可谓宾主径,子晴有些大舌头,靠在我的怀里,偷偷的瞟着与一群男生勾肩搭背的胡兵。我捏着她的鼻子,看她在我的肩上乱蹭以求摆脱我的手指。看着子晴酡红的脸,不禁失笑。我是喜欢子晴的,因为她干净纯洁,像是夏日里无名的洁白楔,别具风格。

    子晴忽然从我怀里站直,微微的向旁边倒,我还来不及伸出手,有另一只手伸到子晴的身后扶住了她。子晴更在还没有站稳的时候就躲到我的身后,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动若脱兔”。

    “杨格……嗯……”胡兵走上前,问候一句,但对着子晴却叫不出姓名。

    “子晴”。我对胡兵说。

    “哦。安逸喝醉了竞航先送了她,让我负责送你们回去。”

    “我不用……啊。”我轻哼了一声,用手肘倒着身后的人,只能扯着脸皮对站在面前已显现稳重的男生说:“那真麻烦你了。”

    沿着昏黄的路灯,身边不时有骑着自行车的路人过去,零零乱乱热热闹闹。身边有着一个男孩还有一个女孩,我和男孩随意的讲着学习,讲着期末的成绩,将要到来的初三以及复习,还有中考。身边的女孩却用我藏住视线,顺便藏住酡红的脸,对着男孩偷窥。

    简单,愉悦。

    少年人的暗恋少年人的情怀。我懂得这种情怀,可我不懂得为何缺少勇气。可我乐意看着,看着一个男孩去发现我身边女孩的好,然后去喜欢,继而去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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