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斗
欲爱不得。这是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可以这么不要倾诉不要发泄的过下去。我还是会见到杜竞航,哪怕已经有太多的话说来都对我们太不恰当。那便不说。阿姨会一如既往的拉着我絮絮叨叨的说些往事或生活中的琐碎,我细细的听着,偶尔插上两句,总能令阿姨笑出来。
那时候的杜竞航坐在旁边,会看着我们笑,丝丝缕缕的愉悦,不是很汹涌但贵在润物细无声。我知道,杜竞航也是快乐的。实际上,儿子和女儿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好像女儿总是更加的贴心贴肺一些。
我把去看阿姨做为必备的作业,定时定点定量的完成。陪着阿姨唠嗑,陪着阿姨去医院……
曾经在医院里见过唐聿,我正扶着阿姨从医院出来,在大厅里看见正茫然四顾的唐聿。颀长精瘦的身材,过耳的长发,清爽的眉宇,以及总是蒙着一层雾的懵懂的双眼。我极少能看见我在唐聿眼中的景象,那天依然,我与他对视,相互点头致意,相互问好,可是我看不见他眼中的自己。
唐聿的双眼中有着深渊,终年弥漫着陈年的雾气,遮住了别人也遮住了他自己。我没见他诚心笑过,即便笑的再美好也只觉得他另有所图。我看见他越过我匆匆的跑向身后的走廊,忍不棕头看他。
“怎么了?”阿姨问我。
“没什么。”
日子便这么过,如若没有后来的那一场械斗。
一切本来平常。在人头攒动的学生大逃亡后,我才散散漫漫的从学校里出来。杜竞航一向是好耐心,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他站在校门外没有丝毫的不耐。骑在自行车上,一脚放在地上,一脚踩着踏板,只是注视着校门口。我刚出现就向我挥手示意,骑着车朝我身边过来。杜竞航朝我笑着,像五月的风,没有那么炙热,又将春天里的让人躁动的热气提炼,温暖的蛊惑人心,又不至于会伤人伤己。他的温暖总是让人不得不迷恋,也无法不去恨,至少于我,我讨厌那份恰到好处,总是让我犹豫徘徊!我也讨厌那个会讨厌恰到好处的自己!
就只能痴痴的站在那里,看他慢慢的向我靠近,就像我曾经无意的向他靠近,从此彷徨无所依靠无所倾诉。
“格子!”杜竞航猛然瞪大双眼,站起身大力踩着车向我而来。
“操!”是变声期男生所特有的粗噶难听,我的脸还没来得及全部转过去,有个人直接就栽进了我怀里,把我压在地上。脑袋磕在路砖上,“咚”的一声,眼前发黑,一口气没能喘上来滞在胸口,后背大概还撞上了石块或者什么,尖锐的疼开始扩向四肢百骸。鼻尖萦绕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
身上的重量离开。又有另一道男声骂骂咧咧,应该是刚刚撞倒我的人,我听见他跑走时脚踩在地面上沉闷的声响。
“格子,格子……”杜竞航焦急的叫着我,用手心按着我的后脑勺,我靠着他慢慢的站起来。
“没事吧?”
我摇摇头,看着杜竞航愤愤然的走入战圈去理论,接着和为数不多的两个男生去拉开打的越来越凶狠残暴的两个学生。
秉着呼吸,颤抖着手,想拉开校服的拉链。只觉得体内汹涌着冬天的雨水,冰凉刺骨的冲击着身体,皮肤像是正在接受六月的骄阳肆无忌惮的蒸烤,能够灼伤人。包围着的人群随着械斗的范围逐渐扩大,我在人群中颠簸,在人群中晕眩、努力遏制住已近决堤的恶心,趴在花园边吐不出,眼泪却“簌簌”的向下落,一如不断呕出的胃酸。手还是哆哆嗦嗦的去解衣服。
忽的,被一个人拎起来,还是眩晕着,已经被扒了校服外套,有个人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那是男生的胸口,单薄,并不宽阔,没有父亲身上成年男子的味道,那是属于少年的,洗衣粉的香味暖暖的阳光味!
“保安!保安!都死绝啦!都他妈给我滚出来!”依旧是一副公鸭嗓子,粗噶难听,却甚是霸道凌厉。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眉眼,略长的发盖过他的眉眼,却掩不住他眸子深处如同鹰隼般的凌厉霸道、志在必得,现在听的出来他格外的恼怒,那便又要带着火光。唐聿,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个气势比容貌更盛的男生。
我的精神在他的味道下安逸,身体却疲软下去。他紧紧地箍着我,嘴唇贴近我的耳朵,格外的亲昵,声音都让人觉得格外安稳,他叫我:“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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