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坤二爷
清朝年间,湖北省利川县长顺乡有一个名叫陈坤的人,因他排行老二,家庭比较富有,人称陈坤二爷。他身长七尺,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力大无穷,又跟师习过武,是当地十里八乡都闻名的把势。他仗着自己力大又会一些武功,时不时都要在乡亲们面前露一手,显示自己的实力。
他家门前有一条小溪沟,每当下雨涨水,出入不便。他家决定在小溪上架一座小石桥,于是就请石匠打了一块约九尺长,宽三尺、厚约一尺的大青条石,直接搭在小溪上。石头打好后,他家请了八个大汉,大清早就去抬这块石头,到了早饭时后,陈坤二爷从外面办事回来,他夫人说:“今早上我请人在帮忙抬石头搭桥,你去看一下,搭好没有,喊他们回来吃早饭。”陈坤听后,一路小跑,来到了抬石头的地方。看见几个抬石头的人,汗流满面,正坐在石头上歇气,大约前进了五百米。
陈坤见后,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喂,你们几个吃干大饭的,一早上抬一块石头,才走他妈的这么远点,兑得到早饭吃吗?”
帮忙的答道:“陈坤二爷,不怕你凶,你若一人把这块石头扛过去了,今早上我们不吃你的早饭就是了,不信的话,我们敢打赌。”
“说话当真?”陈坤答道。
“哪个说话不算数,是狗日的。”帮忙的认真回答道。
“好吧,你们给我让开点,这点东西都弄不走,老子就不算英雄好汉。”陈坤也不甘示弱的回答说。
只见他走过去,用力一抬,石头的一端就被抬起离地约四尺高,再用肩膀扛住石头的中间,一个旱地拔葱,把石头就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朝前走了。劲直把这块大石扛到小溪上搁好了,这几个帮忙的无地自容地回了家。这座小石桥虽历经两百多年的风雨,至今还稳稳地架在小溪上。
常言说:人心不足。陈坤二爷家尽管比较富有,但也经常和人家争土地的边边角角,和乡邻们相处得不和睦。他家新买了一百多挑田地,在离他家约三十里地的高山上,小地名黄土池。这个地方有孙家和李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大户人家,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旺族,家庭比陈坤家还要富有,两家的田土和陈坤家的田土交界,都靠着这里的三口自然山塘中的水来灌溉,陈坤家的田土恰在孙、李两家的外面。这年春天,遇上春旱,正置整田的季节,可是田里没有一滴水,这可急坏了陈坤,眼看着孙、李两家放出山塘中的水把田整得水汪汪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放出山塘中的水来整田,这山塘又是孙、李两家的地盘,于是,他请人上门去找孙、李两家去说放水整田的事,被孙、李两家拒之门外。眼看季节就要过去了,陈坤心急如火,这时,陈坤才后悔当初不该买这田地,同时,他也明白了田土的主人为什么要卖这儿的地。
他想,要是今年插不上秧,我这田白买了不说,我陈坤二爷的脸面可丢不起,于是他决定他亲自上门去找孙、李两家去说放水整田的事。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他就翻身起床,吃了早早饭,冒着浓浓的晨雾,信心十足地上黄土池去说放水的事。
长顺坝离黄土池眼看只有一望路,但实际从下往上走,起码有三四十里地。全是上坡路,当地有民谣道:长顺走到黄土池,不累死都要脱层皮。陈坤来到目的地已是早饭时候了,走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嗓子直冒青烟,这里敲有一口水井,他立即俯下身子趴在水井上“咕嘟、咕嘟…………”喝了一阵凉水,然后稍微立足歇息了一会,他想还是先到李四麻子家去说说看。
李四麻子是黄土池有名的地头蛇,人称“麻四爷”,从小也练就了一身工夫,也是远近闻名的把式,他家还养有一百条猎狗,用来看家护院,若没有麻四爷的允许,一般人是进不了他家院门的。
当陈坤来到离麻四爷家不远处时,他就开始大喊:“麻四爷!麻四爷!……”话未说完,只见一群恶狗从院中飞奔出来,直扑陈坤!陈坤见状,顺手从路边的竹林里拔起一根手臂粗的南竹,和这群恶狗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只见这根南竹在他手里上下翻飞,舞得水泼不进,没有一只狗能近他身边!这时,只见他把南竹朝狗群横扫过去,将这群恶狗通通扫落到路边的水塘里。一只只落水狗爬上岸边,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回了大院内。这时麻四爷从院中走了出来,开口说道:“哎哟,我说是谁有这本事呢,原来是陈坤二爷啊!来,屋里坐,屋里坐!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下人通报一声啊,吓到你了吧?”边说着边把陈坤让进了院内。
待仆人将茶端来,麻四爷接过茶水,笑着问道:“陈坤二爷今天到我这里有何贵干啊?”边说边将茶水递了过去。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便是为了向你讨点水用用。”陈坤伸手去接麻四爷手中的茶杯,却端不过来。他知道这是麻四爷在试他的深浅,便暗中使力。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手中的茶杯便成了碎片,和茶水撒落一地。
“四爷,我不小心把你的茶杯弄坏了,对不起啊。”陈坤冷笑着说。
“对不住,这都是仆人的疏忽,用坏了的杯子给你倒茶。还望你见量。”麻四爷装着自愧的样子说道,并呵斥仆人再去倒杯茶来。
麻四爷看了刚才这一幕,自知不是陈坤的对手,便哈哈笑道:“陈老弟这次来讨水是怎么个讨法啊?”
陈坤一见李四麻子是吃软不吃硬,于是也冷笑道:“那老弟我倒要借你的门槛用用了!”边说边走到麻四爷家的门槛上,蹲了下去。“今天我俩来比一比,如你能把我从这门槛上推出去,那我绝对不会再提放水半个字,如果你推我不出去,那你就让放水!”麻四爷见陈坤蹲在不足三寸宽的门槛上,心想就算你再力大无穷,在我的全力推动下,也绝对不可能稳得住,于是便一口答应了。这时陈坤气定神闲的盯着麻四爷,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
“来吧!”陈坤向麻四爷说道。麻四爷便挽起袖子,将衣服下摆扎起来,缓步走到陈坤身后,把双手放在陈坤背上,然后慢慢使劲,开始向前用力推陈坤,可是陈坤纹丝不动。麻四爷便加大了力道,脚下也开始用力蹾地面,陈坤微微晃了一下,麻四爷见状,乘机全力向前推去,本以为这下定能把陈坤推下门槛,却不料陈坤整个身子一沉,竟稳稳的蹲在了门槛上,连晃也没晃一下!麻四爷力已用完,只能无奈的收回双手,瘫软的坐回椅子里,低沉的说道:“也罢!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过几天我就去给你放水。”陈坤听言,便哈哈一笑,朗声谢道:“那就多谢麻四爷了,陈坤告辞了!”说罢跳下门槛,大步走出门去。
待陈坤走远了,麻四爷才发现,陈坤蹲的门槛上竟出现了两个凹口!
虽说麻四爷答应了给陈坤放水,但陈坤在家里等了好几天,也不见麻四爷有给他放水的迹象。陈坤便再次登门拜访麻四爷,麻四爷却在家里闭门不见,还派了好几个打手手持砍刀守护在家门口,令陈坤无法接近。陈坤见麻四爷存心抵赖,气得两眼泛红,心想既然你麻四爷不仁,就不要怪我陈某不义!把心一横,立即去请了百多人,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这三个天然水库较薄的地方挖开一个大口子,水库里的水汹涌外流,把外面的田土冲刷得不成样子,村民的房屋也被冲毁了很多,造成了很多家人无房屋居住。因他力大又有武功,平常人惹他不起,去找他赔偿的人他理都不理。结果以孙李两家为首请人写了一封状子,上告到当时的利川县衙。县大老爷打开状子一看,上面写到:
“陈坤其人,草菅人命,开塘放水,毁房伤人,天见陈坤,日月不明,地见陈坤,草木不生,人见陈坤,有死无生,恳求县衙,速济苍生!”
县大老爷看后,当即派了四个差役,火速赶到陈坤家捉人。当差人到达陈坤二爷处,看见一个彪形大汉在犁田,差人问道:“你认识陈坤吗?”
彪形大汉抬起头,大声答道:“我就是陈坤,你们找我干什么?”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差人说。
“好的,不过请等一下,等我把牛牵回家,你们到我家喝杯茶了再走也不迟啊。”陈坤说完,也不等差人回答,就把一头足有七八百斤的大水牛抱起来,把牛脚上的稀泥巴洗得干干净净,放到田坎上,然后才把自己的脚洗干净,带着差人向家走去。
差人见后,大吃一惊,心想:真未见过有这么大力气的人,我们四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好跟着陈坤向他家走去。
到了家里,陈坤边招呼客人坐下边说:“大家请坐,我去给大家端茶。”然后就进了里屋。片刻,只见陈坤端着一块至少有四百多斤带有石磨的石头磨盘从屋内走了出来,石磨上正放着四杯热气腾腾的焾熬茶。
陈坤大声说道:“大家请喝茶。”
差人见后,吓得傻了眼,连连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是来转告你的,你有时间了请到县衙去一趟,县大老人有事找你商量,我们先告辞了。”说完便灰溜溜的跑了。
差人走后,陈坤心想,就凭你几个小小差人,能奈何我么?你是那匹菜?有几斤几两?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量你也不敢把我怎样?
又过了些时间,有一天中午,陈坤从外面回家,看到自家大门前的大板凳上睡着两个穿得破烂的少年,他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一手提起板凳,连凳带人甩到地坝下面去了,板凳“嘭”的一声落在地上稳稳地凳住,却见板凳上的两个少年仍然保持着卧睡的姿势呆在板凳上!
陈坤大吃一惊,这时却见那两个少年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带着睡意的说道:“今天怎么睡个觉都睡不清净啊。”陈坤暗想道:这连我也做不到吧,这两个小子也不知是哪路神仙,能有如此本事,无论如何,也不要得罪他们为好。边想着,陈坤边哈哈笑着走下地坝。
“两位醒了啊?我是怕你们这么睡觉着了凉,才把你们搬到地坝里晒晒太阳,暖和暖和,既然醒了就请到屋里喝杯茶吧。”陈坤满脸堆笑的来到两位少年面前,将他们领到了屋里,并吩咐厨房立刻弄了一桌好饭菜来招待这两位不速之客,还将他们留下来过夜。
第二天早上,陈坤去叫他们起床吃饭,进门一看,床上的被盖未被翻动,用于挂蚊帐的两根细竹竿上却一边睡了一个少年。看着睡得正香的两位少年,陈坤恭声道:“二位小师傅,该吃早饭了。”听见声音,两位少年一个鸽子翻身便一声不响的站到了陈坤面前。陈坤带着他们来到堂屋,佣人早已在此准备好了洗脸水。
“二位小师傅先洗把脸了吃早饭。”陈坤说完这句话后就到厨房查看早饭准备得如何了。
待饭菜全部上桌,陈坤又来到堂屋喊二人吃饭,去收拾洗脸盆。正巧两个少年去解手了,到处找不着洗脸盆,一抬头,便看见洗脸盆稳稳地搁在堂屋上空的看梁上,且盆中的水无一滴溅到地下。陈坤不会轻功,无法拿到洗脸盆,只能是干瞪眼,为了避免难堪,他只好退出堂屋到厨房去侍侯两个少年。
不一会,两个少年便拿着洗脸盆到厨房吃饭来了。
吃过早饭,两个少年说道:“陈坤二爷,多谢你的热情款待,我们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陈坤再三挽留,可是他俩执意要走。陈坤只好送他俩走,刚送到坝子边,这两个少年说:“陈坤二爷你不必远送。”说完用手把陈坤的腰往回一拦。陈坤只觉得暗中有一股神力把他往回一击,顿时往后倒退了两步。两个少年笑着说:“陈二爷,打扰你了,感谢你对我们的盛情款待,我们这次来也是受人之托,来劝你去投案自首的,希望你明白,天外有天,不能以武欺人,请你三思。”说完两个少年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陈坤送走两个少年,急忙回到家中,脱下衣服,只见他绑在腰间的几根拇指粗的护身铁棍早已向里面弯了很多,便暗自庆幸自己早有提防,不然今天要吃大亏。他见了眼前的一幕,才醒悟过来:我力大如牛的陈坤还不如两个黄毛小子,今天竟败在两个孝手上!这世上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狠人必有狠人收啊。这分明是孙、李两家请来破我相的。这回我私自毁坏山塘,放水淹了这么多的良田,毁坏了乡邻们的房屋,确实是我缺德,真不该这么做。我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明天便到县衙门去投案自首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坤便打点好行装,告别了家人,独自一人到利川县城投案自首。第三天的晌午时分陈坤便来到了利川县衙投案自首。
他来到县衙走进大堂,见县大老爷正在处理案件,他便粗声粗气地叫道:“大老爷,我陈坤二爷来向你投案!我开塘放水,冲毁了田地和乡亲们的房屋,我来认罪坐牢!”
县大老爷见陈坤来投案自首,真是喜出望外。他正在为如何捉拿陈坤一事犯愁,却不料陈坤竟会前来自首,当即吩咐差人把陈坤关进大牢。陈坤进了大牢,见牢房是木房,便双手抓住牢门的窗栏,用力来回椅,没用几下,窗栏就被摇倒了,他走出牢房,又抓住大牢的顶梁柱摇起来,几摇之下,整个大牢都椅起来,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他哈哈大笑道:“这个牢房能关得住我吗?”
差人见状,吓得跑出大牢,边跑边喊:“大老爷,不好了!牢房要被陈坤摇跨了!”
大老爷闻讯,跑来一看,果然牢房已被陈坤摇跨了。陈坤见县大老爷到来便说:“大老爷,你这牢房能关得住人么?不如这样吧,由我出钱并负责把这牢房重新修过,造好后我自愿坐三天!”,大老爷见状,目瞪口呆,他在这利川县当县大老爷已有二十几年了,从未看见过这么凶的人,真拿他没办法。既然他自己愿意出钱帮我修大牢,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就算是他将功补过吧!
于是陈坤就出钱,亲自监工,花了三年时间,修了一座很坚固的大牢。监牢修好后,他果然在里面坐了三天就回家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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