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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大病初愈

    我以为我会那样的死去,但是老天觉得那样的死法对我太好了,在没有将我的灵魂揉捏成一团残渣之前,它是不想我死的,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空洞的白,凄凉的白,突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我很想利索的扭过头去看看这个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在我意识的掌控范围内,它们都变得软弱无力,动作迟缓,眼前终于映出一张笑脸,是崔洺,一股暖意登时袭上心头,无论何时,崔洺都一直在我身边,我知道,这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助理,有她在身边,我就有种‘家’的感觉,她将手放在我额头上,舒了口气,说:“终于退烧了。”

    我一惊,放眼看了下四周,原来我躺在一张病床上,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躺在医院里?”

    崔洺说:“那天我回家回的很晚,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你倒在门口,全身湿漉漉的,额头烫的可以煎鸡蛋了,就赶紧把你送到医院来,还好,捡回了一条命。”

    我说:“我躺了多久?”

    崔洺说:“两天。”

    我惊讶的看着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崔洺说:“你现在体质很弱,风不能吹,雨不能淋,太阳不能晒,自己的身体要知道爱护,我又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你,所以,你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这次的事呢,我已经知道了,家里呢,我也已经收拾了,你就安心休养,把身体养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听的有些迷糊,疑惑她怎么一点都不怪罪我,还一味的安慰我,想以前,知道我杂碎了家里的东西,无缘无故去淋雨,生病,不责怪我一番才怪,也不知道她说的‘知道这次的事’指的是何事,疑惑的问:“你都知道什么?”

    崔洺低下头去似乎在思考什么,突地抬起头看着我,说:“没什么,等你裁了,我们再谈,想吃点什么吗?粥怎么样?”

    崔洺不愿说,我也不想强求,再说大病初愈,我也不想多言,点了点头,说:“嗯,可以。”

    崔洺站起身来,说:“那好,我回去做点粥来,你安心躺着,你刚醒,身体虚,就不要下床来,知道吗?”

    我点头答应,崔洺便走出了病房,小憩了会儿,有了些精神气,便想着下床活动活动,走出屋子,到外面去透透气,躺久了,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下了床,伸展了一下胳膊,头晕乎乎的,打开病房的门,正要出门,只见一只胳膊横在我面前,我一愣,看向此人,身着黑色西服,面无表情,跟保镖一个派头,我疑惑的看着他,问:“干什么?让开,我想去透透气。”

    男子严肃而笃定的说:“不行,简一小姐,上级有命令,您不能出这间屋子。”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说:“为什么?”

    男子说:“有人举报您,质疑您‘少校’的身份,而且证据真实性很高,昨日,省检察院已经下达了对您进入待查阶段,您的生活作息都要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请您见谅,这是我的职责,您还是回到病床上休息吧。”

    我晕乎乎的脑袋登时膨胀,差点没晕过去,双手扶着门框,说:“这么说,我是被禁足了。”

    男子说:“可以这么说。”

    我大骇,紧紧盯着他说:“是谁举报我的,她们到底有什么证据?”

    男子说:“这个,你还是看新闻吧,在从医生那里确诊您完全康复时,检察院将会正式起诉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想必是在观察我的神色,当然已是面如槁木,男子继续说:“原则上讲,我作为检察员是不能跟您有过多的交谈,所以,请您进屋。”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不得不退回到屋里,慌张的坐到病床上去,蜷缩成一团,突地感觉一股寒气从背心直窜入脑门,不禁打了个寒噤,紧紧抱着身体,我知道,那不是寒气,而是恐惧,对未来的恐惧,怀里抱着的不是身体,而是孤独,只因我一个人去面对未来的恐惧而感到孤独,我已经预知到,今天过后,我的人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将会一无所有,臭名昭着,我想到了爸妈,心里登时被谁的手揪了一把,牵拉的疼传到全身,他们脸庞浮现在我的脑海,黝黑的皮肤,昏暗得瑟五官,明亮的眸子,登时恍悟,他们不是无知的,也不是愚蠢的,他们是朴实的,无知的我,愚蠢的是我,我多想再见他们一面,跪在他们的面前认错,忏悔,可是我哪有脸面去见他们,我的罪孽无可饶恕。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声关门声,我慵懒的睁开眼睛,崔洺的身影在我眼前渐渐放大,直到崔洺坐在我的床前,将手里的盒子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盒盖,盛了一碗粥,对我说:“来,吃点。”

    我推开粥,说:“不想吃,没胃口。”

    崔洺眉头微皱,说:“那怎么行,刚醒来,身体虚着呢,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快点张开嘴,我来喂你。”说着,舀了一勺粥送到我的嘴边。

    我怒火冲顶,隔开了她的手,大声说:“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就要一无所有了,现在我就是一个罪人,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走吧。”

    崔洺愣了一下,说:“你想赶我走?那是绝对不可能,我是文艺会指派给你的助理,你无权决定我的去留。”

    我冷呵一声,说:“我就要被起诉了,到时候我会什么都没有,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亦或者命在旦夕,你我本无牵连,何必受这等罪,遭别人非议。”

    崔洺的眼里登时露出一抹凶光,瞪着我说:“你的想法太消极了,这件事发生以后,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想过要放弃你,而你自己竟然先要放弃自己,你,真的太令我们失望了。”将手里的粥碗搁在床头柜上,起身要走,我那肯让她就这样怀揣着怒气离开,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说:“对不起,你别走,因为我确信以我个人的力量斗不过刘雪儿和王孞的妈妈,所以才自暴自弃,不曾想到你们会帮我,对不起,崔洺。”

    崔洺的神情变得柔和了,复坐下来,将我紧紧的抱在她的怀里,说:“我知道你不是斗不过她们,而是你不想去跟她们斗,刘雪儿因为你毁容,你一直感到愧疚,王阿姨是王孞的妈妈,你伤害了王阿姨就等于伤害了王孞,这些都是因为你太善良了,宁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别人,可是,你要知道,你就这样自我牺牲了,能换回什么,恐怕只是她们的嘲笑,王阿姨会觉得你简一不堪一击,分开你和王孞是她做出的明智之举,那样的话,你的牺牲只能成为一个笑话,毫无意义。”

    崔洺的话登时让我如梦清醒,我望着她,说:“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崔洺说:“养精蓄锐,待时而发,你要知道你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少校,一个是文艺会的终身签约作家,你有什么事,也就是文艺会的事,现在就检察院起诉你这件事,李会长正在想办法解决,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在这个时候还能听到好消息,我真的有些期待,挣开她的怀抱,望着她,说:“什么好消息?”

    崔洺说:“威利公司彻底瓦解了,魏董被关进了大牢。”

    我赶紧问:“那其他人呢?”

    崔洺说:“还有其他几位管事的都被判了刑,余下的人失业的失业,跳槽的跳槽,不过是从头再来,过两年就会好的。”

    我焦急的说:“不是问这些人,是想问王孞怎么样了?”

    崔洺说:“哦,王孞很好,你就不用担心她了。”

    听到王孞很好,我的心情既好且坏,好的是她总算没事,恢复了自由身,以后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坏的是她竟然跟我分手后,难过了一个晚上就好了,想怪她却找不出理由,心里酸酸的,点点头,说:“她好,就好。”

    崔洺端过粥碗,捧在手里,说:“吃点吧。”

    我接过粥碗,吃了一口,崔洺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了笑容,我心里仍是惦记着王孞,仍想知道在这个时候她有没有来看我,便问崔洺:“我在这里,王孞知道吗?”

    崔洺点头回应,我的心一沉,知道我生病了,却没有来看我,却又怪不得她,分手的事虽然是由她提出,可是我明知那是的她正在气头上,吓唬我而已,我却将错就错,把一场情侣间的闹剧演变成了事实,都是我的错呀,嘘出一口唉气,崔洺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你现在处于待查阶段,检察院下达了命令,谁都不能见你,你也更不能见别人,这两天因为你是病人,昏迷不醒,所以特地准许我来照顾你,王孞听到你生病了,着急的不得了,很想来看你,可是检察院的人不同意,所以,她只能在家里等,今天的粥,可是她亲手熬的,还嘱咐我一定要看着你把这些粥喝完。”

    听完崔洺的话,只叫我心花怒放,欢喜不已,说:“真的?难怪这粥有一股糊味,依你的手艺怎么会把粥熬胡了,原来是王孞做的,不过,这也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粥,呵呵。。。对了,她不生我的气了吗?”抓住崔洺的胳膊,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崔洺笑着说:“怎么会生你的气,当她知道你们分手后,其实你比她更痛苦,更为不舍的时候,她就不生气了,反而觉得是她的错,她也很自责,自责自己没能早些时候看出你和她妈妈之间的矛盾。”

    我说:“不是她的错,告诉她,不要再自责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她从小跟她妈妈相依为命,伴侣可以更换,可是妈妈只有一个,她能为我亲手熬粥,我已经很满足了,她不生我的气,我也能够安心了。”

    崔洺握住我的手,说:“怎么说的要生死别离了似的,不是跟你说了,你还有我们吗,文艺会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可要是有个万一呢,如果我的人生就在不远的将来停止,我但愿,王孞从来没爱过我,她的心早已经是伤痕累累,她心里的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那么的脆弱,需要人照顾,如果,真的我死了,崔洺,求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她,帮她挺过去。”

    崔洺原本几乎就要落泪的神情突地噗嗤一声笑了,我一愣,不解的看着她,我说的如此认真,她却发笑,我不悦的说:“你笑什么?”

    崔洺伸手在我头上胡乱捣鼓,说:“你当这是在拍电视剧,说的话跟电视剧里的台词一模一样,有没有别的话说?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去看看文艺会里的情况。”

    我撅着嘴,老大不高兴,说:“我说的是认真的,不管你有没有认真听,当不当真,我都当你是答应了。”

    崔洺却始终避开这个话题,站起身来,说:“不跟你说这些没聊的,我去文艺会看看,晚上见。”

    我不好强留她,点头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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