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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事情就像寇雄预料的那样,李红尘事后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将寇家在武昌的产业予以没收,船只货物堆积在码头上焚烧了三天。国民政府对外宣称寇雄为大毒枭,政府依据法律予以收缴销毁。

    寇雄成为民国政府通缉的毒贩,捉拿他的布告铺天盖地的贴满了大街小巷。

    那个闹市中清静的小院也没有幸免,李红尘亲自带兵砸开门锁翻箱倒柜查找物证。在上房的灰尘中他一眼便看到了晓月的戏妆照,那是李红尘最为得意的牡丹亭剧照,凭借这个新编剧目,李红尘的名字蜚声梨园界,成为最为年轻新锐的编剧和导演,就连敏锐的外国记者也用大幅篇章予以报道。

    李红尘不清楚寇雄买下他以前的故居而且还保留晓月的剧照是何用意,他正揣测,又看到照片的旁边立着把伴奏的玄琴,斑驳沧桑,古董一般。

    树立的玄琴伴随着发黄的老照片,庭院的桃花树和那个清纯的桃花姑娘,封闭的庭院与喧嚣的闹市。李红尘的脑海产生了联想,往昔与晓月厮守的场面又一幕一幕的出现在他眼前。

    海外留学归来,李红尘在新军任职管带,主要是按照西方军队的训练方法训练清廷的精锐。闲暇无事的时候李红尘喜欢泡剧院看戏剧,很偶然的一个机会让他认识了晓月。

    在老爷子的寿辰宴上,晓月所在的戏班被安排唱堂会,李家府邸不大,在庭院中央搭了个简易的台面也就开始锣鼓器乐的闹腾了,图个喜庆,讨个吉利。

    李红尘练兵场归来,坐在老爷子身边听着戏文。

    晓月所在的戏班是走江湖的草台班子,人数少,器乐单调,上不了大场面,也只有晓月的美貌能够支撑着台面。

    演出间歇,老爷子小解离开,李红尘年少狂妄,开始对晓月的演出评头论足。

    “停停,你们到底会不会唱戏,这段戏文不是这样唱的。”李红尘叫停了演出,全场顿时静无声息。这在戏班人的眼里就是砸场子的行为,老板和琴师们屏佐吸,当时寇雄还是青面后生,有怨气又奈何不了官家,只有静观事态发展。

    李红尘两步跨上舞台,他将晓月往旁边一推,自己开腔一板一眼的唱了起来。

    李家老太太见儿子上了台,大声训斥成何体统,李红尘没有理会,一口气唱完了一段很长的戏文。

    在场的人听罢拍手叫好,确实是好手,少爷出手不凡啊,众人欢呼“再来一段。”

    李红尘来了兴致,又跟着来了一段清唱,这下满橙彩,几乎爆棚。

    晓月站在一旁尴尬,老板给晓月手势,让其退场。

    寇雄与打杂的伙计们收拾行头装箱打包。唱戏的最怕高手当场叫板,不在技艺高低,只在场面下不来,这比羞辱差不到哪去。

    老爷子重新入座,见戏班的人收拾东西想走,忙问何故?

    管家说乡下戏班没什么真本事,少爷露了一手他们便要退场,分文不取,老爷你看看,好好的喜事让少爷搅合黄了。

    老爷知道这是梨园行的规矩,也奈何不了这些人。他训斥李红尘“少年狂妄,见过西洋景就看不惯祖先的东西了。”

    “这是些什么滥竽充数的玩意,我在法兰西的大剧院看过人家洋人的歌剧,那场面那配乐那唱腔真是无与伦比。”李红尘对老爷的指责不以为然。

    “少年轻狂,你别忘了是大清养育了你,没有百姓的供养你什么都不是。”老爷也气愤,李红尘归国之后没少和他顶撞,爷父俩三句话就掰了。

    “爹爹,你要知道我们有多落后,在西方人眼里我们与原始人等同,连个戏都唱不仔细的民族怎么能希望他们做好别的事情。”

    “你这是反祖欺上,是叛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革命党有来往,若不是老子在巡抚大人那里压着你早就去掉顶戴花翎了。”

    老爷一时生气,把李红尘和革命党来往的事情当众说了出来,这在当时可是要杀头的重罪,尽管老爷子贵为一省的巡察使,但是革命党的罪很大,按清朝律法要斩首的。

    “老爷不就是担心我连累你的官职么?这样,我自己去掉顶戴花翎,你们清廷的事情与我无关系了,我的所作所为与老爷没有关系了,这下可以了么?清白了么?”气头上的李红尘也是不依不饶,硬是摘掉管带的官帽扔在一边,转身离去。

    在场的一帮人想挽留李红尘,没想到老爷一声“不许留他这个祸害,让他走。”

    李红尘生气走出大门,正与晓月撞了面。李红尘气恼“这下好了,你们走了,我也走了。唱戏就把戏唱好,唱不好就不要在人前卖弄,这才是尊重祖先。”

    晓月不知道怎么回答李红尘,羞愧得满脸通红。班主倒是性情中人,忙上前谢拜李红尘。“少爷说的是,我们只是想着混口饭吃,没有想到祖先的事情上,如果少爷不嫌弃可以指条明路,这戏该怎么唱还请仔细赐教。”

    李红尘也是不知道去哪里合适,就找了间茶馆坐下,与戏班一行人讲了他西洋见闻,说到戏曲他还是很有一番见解,这不得不让班主和寇雄一帮人对他刮目相看。

    “西方人把戏剧视为至高无上的艺术,戏人受社会尊重,这是前提,而在大清,戏剧是玩意,是达官贵人赏玩的游戏,戏子为下九流之辈,戏剧更是下酒菜。”

    “少爷所言极是,我等说是戏子,实际与叫花子没有两样,叫个名头为讨要找个名目罢了。”班主领着这边那帮人东奔西走,其中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没有演出的淡季上顿不接下顿的也挨过饿。

    “晓月是我从山里人贩子哪里买来的姑娘,教她唱个戏也就是给她找个活路,戏文唱腔粗糙了一些还请少爷担待,老爷子喜寿办成了这样还请少爷见谅。”班主对李红尘说出了实情。

    双方这样一沟通,李红尘的心里愤懑之气渐渐消逝。

    “这不怪你们,怪就怪我清廷腐朽,怪我国人麻木。我们与世界的距离很遥远,我们堂堂帝国已经是在自欺欺人,我是爱之切恨之深,难免有些偏激,还请诸位见谅。”

    李红尘的一席话让在座的感觉到这位少爷还是为有思想有作为的后生,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特别是受到刺激最深的晓月。

    “李少爷,我们是小戏班,没有高人指点也只能是靠这些行头混碗饭吃,少爷若不是嫌弃我们这些人下贱,就好人做到底,帮我们一把。”晓月实在是疲惫于在乡下演出,她也幻想着有一天能在武昌的大戏院里演出,能够成为名角出人头地。

    “大戏园子的老板和我很熟悉,只是你们戏班没有拿手叫好的噱头,就是碍于面子也只会让你们演一场,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李红尘爱看戏,武昌城各大戏院的老板他都熟悉。

    “不行的话少爷给我们编一出叫彩的,也好让我们出人头地啊”班主举着手里的戏本发愁,戏本已经翻得破烂不堪,举在手上就像是一团废纸。

    李红尘闻听来了兴趣。他对传统戏剧了解很深,戏路了如指掌,总是感觉在编剧和演出上有些守旧,陈词滥调多,少新颖。

    “这样,我还有一帮子票友朋友,明天我们约个时间碰面,好好商议商议,要搞就搞个轰动的,横着是死,竖着也是死,不如玩命搞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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