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那一巴掌

    江湖传言有一校长为了弘扬国学，给学生们下跪传授书籍，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是非对错一时很难说清，只是希望学生不要把校长跪授的书籍随意放入茅坑或者化作白色垃圾。

    对很多学生来说，中学的语文课本远没有武侠小说好看。武侠小说分上、中、下集，洋洋洒洒几百回，人物、情节、环境变幻莫测，而语文课本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老题材，而且上课手法也毫无创意，无非是归纳中心思想、段落大意呀，让人昏昏入睡，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就如这篇《范进中举》来说吧，几个朝代的学生都踏着他走过去了，范进都从旧社会来到新社会了，而它却依然跃然纸上，姿色仍然不减当年。人生又有几个轮回呢？可怜书中主人公范进还要亲自讲授其辛酸往事。

    书中明显把范进描绘得小气了点，不过倒也入木三分，范进边讲读着课文，一幕幕的辛酸接二连三涌上心头。

    范进讲得很专注，课堂很安静，只有几只蚊子在空中飞舞。

    可是安静并不等于同学们的认真听课。第一排最后一个座位上的金小鱼同学正在专心翻读《射雕英雄传》，金庸大文豪的作品果然名不虚传，金小鱼同学正在桃花岛上和老顽童练习左右互搏呢，几乎走火入魔，范老师讲什么东东，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范老师本来心情很沉重，古之学生，大都跟着老师摇头晃脑的，哪有上课开小差的呢？范进停止了讲课，迈步来到了金同学的跟前。

    全班安静异常，一点声音也没有。蚊子也停止了飞动，趴在墙上。这种气氛隐藏着杀机，可惜金同学毫无发觉。范进在其跟前伫立半柱香的时间，依然不见小鱼同学回头是岸。纵是斯文先生，也不禁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范进用近乎颤抖的手抢过金同学的小说，就像从一条狗的嘴里抢过一根骨头。金小鱼突然发现骨头不见了，一下子就从桃花岛经时间隧道回到教室，心里特别难受，然后定睛一看，骨头正被这个文绉绉的范先生拿着呢！于是手随心动，一重爪子就刷在了老师的脸上。男人的手不同于女人，分量明显足些，响声过后，范老师一鼻孔就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了，居然毫无防备。范进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脸色变得很苍白。班长像个小白兔一样，飞快的蹿到了校长办，2分钟后，校长和教导主任就赶赴现场。校长心里明白，这一巴掌打出的影响是很恶劣的。

    范进被一群学生扶着一步一步往医务室走去，范进脸色苍白，神情木然。他的心感到揪心的疼痛。

    金小鱼被拉到学生办，校长、教导主任、数学老师、历史老师、地理老师……轮流指责教化这个毛孩子。后来英语老师也加入了进来，这个娇弱的女孩子平时上课并不冒犯金同学练习武功，今天再也忍受不住了，说了句很有力气的话：“金小鱼，你这样对得起供你读书的父母吗？”说完放松了竖立的眉毛，长舒了口气。

    金小鱼只是站着，神态自若，任由老师们轮流轰炸，这青春期的毛孩子，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教导主任换了杯茶，看到金小鱼依然视死如归，突然觉得自己威信尽失，大为光火，用一根手指指着他的小鼻子，吼道：“你要是我儿子，看我不一巴掌刷死你！”

    金小鱼有了反应，用眼角的旁光瞟了主任一眼，一记重拳砸在桌子上，把很多杯子震得发抖，然后一转身，跑了。

    二十分钟后，六、七两摩托车开到了学校，下来几十号人，在一个矮墩墩的女人的率领下直奔校长办，学生们都来围观，以为黑社会过来砸场子了。金妈妈逮住教导主任就是一阵狂骂：“你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儿子！你们还是老师吗？你们有良心吗？……害老娘我打麻将老是放炮，我就知道有人在害我……我交那么多钱送儿子来读书，以后再伤我儿子一根毫毛，看我老娘不把这破学校给炸了！……”教导主任像只斗败的公鸡窝着，校长从中斡旋，还给金妈妈添茶倒水，金妈妈一口气教训了30分钟，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就带领着家族大军撤退了。

    教导主任终于松了口气：“这妇女还真不敢惹！”校长也无奈道：“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水沟。”不知所云。

    学生们散了，回到教室开始上课，金小鱼座位上空着，这小子今天可以堂而皇之地逃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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