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发财（2）

    彩票是近代人类文明的产物，它在古代是没有的，古时候大家一般都玩中举，还没有人知道中彩也很好玩。彩票不仅仅是一种有别于赌博的博彩方法，也是文明福利事业资金的重要来源，更是几多人一夜暴富的全部希望。

    范进知道中奖的概率有多小，香港赌神能从一百多张飞舞的扑克中准确的抓出四张“A”，而范进要从五百万张扑克中抓出七张“A”，单从这方面讲，范进中彩的意义也非常巨大。

    从买第一张彩票时起，范进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能抓到那七张“A”，每张彩票，都是他的一个巨大的希望。虽然这一个个希望在买彩票的时候吹起，在开奖的时候就一个个破碎，化为虚无。

    中了大奖后该怎么办呢？范进不止一次地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首先，就是牛逼烘烘地到校长办摔上份辞职报告，指着校长的牛鼻子：“老子不干了！”，然后去买辆红色法拉利跑车，买一栋别墅，养一只波斯猫，然后去找小青，再找很多情人……多少个夜晚，范进将彩票放在床头，穿着叉叉预计着明天的美好生活。

    一个国家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每天总有几个人中大奖，一个个激动人心的新闻总是让人不相信失败，总以为“下一个，我会中。” 范进从来没有中过，一个个灿烂的希望，随着开奖公证员的宣判统统都罚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绝对不能放弃希望，范进床头的墙壁上贴满了纸格，上面填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着每期的中奖号码，有时候半夜醒来，开灯找笔，慌忙将刚才梦境中的中奖号码记录上去，可是每次都误会了上帝的指示，原来上帝是想告诉他多为人类福利事业做贡献，捐献两元。

    每次为数不多的工资，除了吃喝拉撒，范进全部贡献给了福利事业，老校长以长辈的身份劝告范进：

    “你也想中奖？别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你不看见城里中奖的那些老爷，都有万贯家私，一个个方面大耳？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撒抛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趁早收了这心，还是老老实实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吧！”校长当年当过知青，开口骂人总是种地呀种田呀的。

    范进明显日渐消瘦。

    如果你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个个希望无情地一个个破灭，同时袋子里的人民币越来越少，难道不会掉肉不会消瘦吗？

    终于到了某一天，在这个故事快要写完了的时候，范进活活地把自己弄了个赤贫。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北风吹吹，雪花飘飘，范进还是穿着叉叉，包在薄薄的被子里瑟瑟发抖。地板和墙角都散满了彩票，花花绿绿的，范进哆嗦着：

    “哆罗嗦哆罗嗦，寒风冻死我，明天不再买彩票。”别了，彩票，别了，我发财的美梦。

    第二天，范进起床后觉得头晕晕的，浑身无力，肚子里咕噜咕噜报警，范进也顾不得老师的身份，抱了个枕头就去食堂弄点剩饭剩菜。范进捡了半个馒头正吃得津津有味，他的几个学生跑了过来，道：“范老师，你中奖了！”范进道是哄他，只装不听见，低着头继续啃馒头，学生见他不理，走上来，就要夺他手里的馒头。范进道：“你夺我的馒头怎的？你又不给我吃的。”学生道：“你中了彩了，快去看看吧。”范进道：“你们平时不听课我也没有怎么难为过你们，晓得我今日没有钱了，要吃这馒头救命，为甚么拿这话来混我？我又不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自回去罢，莫误了我吃馒头。”学生见他不信，劈手把馒头夺了，掼在地下，一把拉了往彩票店跑去。很多人围在彩票店议论纷纷：

    “是谁中奖了，怎么还不现身？”

    “据说是那个范老师。。”

    “肯定是他，有人记得他买的号子，和中奖的号码一模一样。”

    范进三两步走进屋里来，见中间红色的中奖喜报已经升挂起来，正是自己中得大奖了。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Ｃ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学生们一阵乱摸乱掐，好歹将他弄醒，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Ｃ了！我中了！”笑着，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这个瘦小的范进越跑越远，一个小小的影子，消失在一路走来的远方……

    佛曰：打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也许对于范进，这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由于没有人肯给范进一个胡屠户那样的耳光，所以范进一直疯着，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三十天后，奖金因为无人领取只好自动滚入下期奖池，又过了很多天，全国媒体争相报道说一个四川人中了二十注一等奖，共计1、3亿人民币，这是后话，不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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