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每个人都生活在面具下，只在黑暗中还原生命的真实
——题记
傍晚时分，夕阳映红了天际。走下舷梯，我抻了抻黑色的米盖尔衬衣，看到笔挺的裤线如刀般锋利。抬起手，轻轻捋了一下修剪精致的头发，触到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珠，这秋后的广州依然温暖。
提着行李，我向她走去。在距离她二十米的地方，驻足。她不认识我，确切的说，她不认识现实中的我，但我对她却已熟悉。她焦急地寻找着，如海藻般的长发飘逸着垂落肩头，在夕阳下闪着淡淡光泽，这是我搜寻猎物最主要的标准。她的目光仍在左顾右盼，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熠熠生辉。皮肤不是很白，是那种健康的肤色，不像我家小娜，肤若凝脂，触之魂醉。
十五分钟后，机场上的人渐渐散去，这时她开始注意到我，站在那里有些尴尬，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绽开笑脸，迎着她走去。
“黑牡丹，你好，我是沙洲。”我并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这对我没有丝毫意义，我只需知道她是已婚女人，年轻、漂亮，留披肩长发，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生活富足，感情贫瘠，这些已经足够。
她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才回过神来。我知道是我的风度令她折服，对我的潇洒我从不需要谦虚，始终我感谢父母送给我的这份最为珍贵的礼物，英俊的容貌，缜密的思维和高贵的气质。
“黑牡丹，现实中的你好美丽。”我伸出手去，这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对所有的女人都是受用的。她果然有些羞涩，脸上腾起两朵红云，伸过来的手轻轻地颤动，小巧的，柔软的，冰冷的。我只轻轻握了一下便放开。我知道怎样去操纵一个女人的感情，尤其像黑牡丹这样一个孤独寂寞的女子。她爱着自己的丈夫，固守着自己的婚姻，坚守着女人的纯洁，唯一的缺憾是无法忍受孤独和寂寞的生活。网络给了她倾诉的空间，让她迷醉其中不能自拔，她长久地徜徉在网海中寻求着倾诉的通口。于是，她遇到了我，一个午夜时分游荡在网上寻找猎物的杀手。
她娓娓道来，只言片语感到她的落寞和哀伤。我静静地倾听，从不去打断她，然后在适当的时候给她温暖的言语和支持，抚慰她孤寂的灵魂，却始终做到谦逊，有礼，有节。
她终于敞开心扉，在网聊49天12小时另5分又29秒后，她为我献上了网络初吻。那一刻心里忽然有一丝触动，却也只是片刻即遁去。
“黑牡丹，我愿意做你网上的蓝颜知己，为你解除忧愁和烦恼。”我点击了握手的图片，然后向她提出了视频请求。她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我终于将目标锁定。
“牡丹，两天后，我要出差路过广州，我可以见见你吗？”她迟疑着，等待她答复的间隙，我打来另一个界面，和一朵云见缝插针地聊着。
2分钟后，她终于点头。她确是信任了我。这么久的接触中在网上我从没有给过她任何表示亲昵的甜言蜜语和放肆的动作。在她心里，我是懂理、谦逊，不肯给她照片，善解人意，肯倾听她所有的心事并给他安慰的正直男子。
“牡丹，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们后天傍晚5：49分机场见。” OK.一切就绪，我的行动拉开序幕。匆匆与黑牡丹告别，我和一朵云互道晚安。
黑牡丹从没有见过网友，这次见面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与兴奋。作为最熟悉的陌生人，要黑牡丹彻底的放松警惕，还需要时间，于是，从机场出来后，我没有打车，我们肩并肩缓步而行，委婉倾谈。
“牡丹，能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恩，我也是。”她羞涩的低下头。
“牡丹，有和他联系过吗？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侧过头，看着她。
“今天早上刚刚通过电话，明天中午回来，”黑牡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沙洲，你说，在男人心里难道事业和金钱比自己的妻子还重要吗？她低语着，带着无限哀怨。她的话语如针般刺痛我的心，，那一刻我感受到来自身体里的力量，膨胀着穿透血液不停地冲撞。
“牡丹，你要相信他，他因为爱你，才会这样拼命工作，知道吗？”
“也许吧。”她轻声叹息。
“天下的女人为什么不能理解她们的男人？”看着她紧锁的眉头，我的怒火开始升腾，握紧的拳头喷薄着毁灭一切的欲望，我深切感受到肌肤的颤抖。
“不说这些了，牡丹，天不早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恩，”她点点头。
古桥酒楼，我把她带到了那里。它位于市中心，装修并不豪华却是雅致。客人不是很多，我们临窗而坐。饭菜很快上来，没有点红酒，只要了酸奶，“牡丹，一个女人在外边不要饮酒，知道吗？”她看着我，很感动的样子。我知道一切正在朝着我的计划运行。
“牡丹，我去定个房间，我们到楼上坐坐好吗？”吃过饭，望着窗外匆匆流转的人流，我不经意地说着。牡丹迟疑了几秒，很快站起身，我知道她对我不会再有怀疑。
“这样吧，我先去定房间，你去前台买瓶可乐，一会我们上楼喝。”我清楚一个女人的心里，她们一般不会轻易在宾馆喝饮料，有特殊目的的人除外。但是，她们自己选购的则不同。
打开两天前已经预定的910房间，一瞬间，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重又跳跃着小娜活泼的身影，这是我和小娜新婚蜜月时居住过一晚的地方，每一寸空间都曾留下她的气息，此刻，这种气息强烈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牡丹将饮料放到茶几上，转身踱到窗前，窗外，五彩的霓虹灯映照着她绯红的脸。
背对着她，我以最快的速度将饮料偷梁换柱。然后打开电视机，将身体深深嵌入沙发。
一会，牡丹扭转身，我伸手示意她坐到我身边，当着她的面打开瓶盖，她接过，取了纸杯将饮料倒进去，递我一杯，慢慢饮。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三分钟后，她将头靠在我的胸前，我轻轻地推开她“牡丹，不要这样。”她抬起头看我，目光迷离，双肩微微地颤抖，我知道牡丹在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欲望。我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给她些指引，于是，她微闭着眼睛，柔软的唇贴上来。时机成熟。很久以来，对付像牡丹这样的女人我还没有一次失过手。对我而言，小娜从我生活中消失后，我对女人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兴趣，在我眼里，那只是一个道具，一个实现报复，毁灭她们的道具。
“沙洲，”牡丹呢喃着，我看着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虽然我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欲望。
30分钟后，激情荡去，牡丹甜甜睡去，看着她诱人的身体，我取出了数码相机……
19：40分，我走进浴室，望着镜中那张英俊却麻木的脸，我猛的抬起手，一把撕下罩在脸上的面具，双手用力，将面具撕的粉碎，然后丢进马桶，看着它被强大的水流冲走，我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打开花伞，我用冰冷的水冲刷掉牡丹在我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迹。19：47分，走出浴室，将时间调到19：50，我把闹钟放在床头，最后看一眼沉睡中的牡丹，我提起了行李，19：48分走出房门。
出租车一路狂飙，直奔星际宾馆，打开2318房门，我疲惫地躺倒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我从牙齿中一字一顿地挤出一串凶狠的字符：“黑牡丹，明天午后，我让你夫离家散，万劫不复……”
北方的秋天，依然清爽宜人。
黑牡丹再没有上过线，我知道她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这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亲手毁灭着一个个像她一样孤独、寂寞流连在网上不守妇道的女子，让她们失去爱，失去婚姻，失去家庭，然后堕落，毁灭，她们始终不会发现我，因为我不停地换着面具，善良的，温柔的，风流的，暧昧的，正直的，阳光的……，我仍在不断地搜寻着猎物，不断地进行着毁灭，不断地在得手后的喜悦中慰籍着空虚的灵魂。
午夜2点，一朵云如约上线。
“HI”，我说。
“哈哈，”她笑着，接二连三的发过来各种笑姿的图片。她是这样活泼、调皮、可爱。
“又笑，再笑，看我打你。”我嗔怪着。很奇怪的，每一次和她聊天我都会快乐，她的简单、纯洁、聪明如一缕阳光照亮我灰暗的心房。
“你敢，打我，我吃了你，哈哈。”她笑着，我的手忽然颤抖了，手指中的香烟颓然掉落。我站起身来，踱到窗前，我不敢再和她聊下去，她让我想起小娜，让我受创的心再次被撕裂……
2年前的秋天，阳光和今天一样的灿烂，秋风和今天一样的清爽，在一阵喜庆的鞭炮声中，我迎来了我美丽的新娘，小娜。她盈盈地笑着，漆黑的头发高高的盘在头上，眼波流转，娇媚动人。
新婚之夜，送走了亲朋好友，在我们那间简陋的新房内，我们幸福地纠缠，温存过后，我拥着她，“小娜，虽然现在我不能给你富足的生活，但是，我会努力，相信我，不久的将来，我会彻底改变我们现在的窘迫，让你得到幸福。”
“斌，”小娜目光温柔地看着我，“小娜不是一个嫌贫爱富之人，在婚姻里，金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两颗心真正融合在一起，相扶相依，白头偕老。”
“小娜，”我拥紧她，在温馨浪漫的新婚之夜，我在心里立下了誓言。
婚后上班的第一天，我递交了辞呈，和一个朋友共同注册了一家广告公司。公司成立之初，没有市场，没有客户，没有收入，为了生存，我们没黑没白地摸爬滚打，整整3个月，我没有回家，丢下小娜一个人独守空房。开始小娜经常往公司跑，做些可口的饭菜和煲汤，后来开始嗔怪“斌，不要这么辛苦，经常回家看看。”对她的嗔怪我没有太多注意，当时占据我脑海的只有2个字：赚钱。有了钱，我就可以让小娜过上幸福的生活。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后，我的公司开始走上正轨，公司业务量越来越大，我们开始招兵买马，次年9月，我们买了位于市中心地段的跃层住宅，生活正向我想象的那样，一步一步走向光明。事业上的成功，伴随的是小娜一天比一天的忧郁，她开始消瘦，憔悴。为了让她开心，我给她添置了电脑，装了宽带，渐渐地小娜的脸上重新浮现了光彩，看着她快乐的样子，我的心终于安宁。
在我不停地为我们的美好前景策划的时候，小娜走了，和一个在网上认识的上海人走了，留给我的只有一张签有她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和一张简短的留言“斌，在你的心里，难道事业和金钱比我还要重要吗？”
小娜走了，义无返顾，我砸了电脑，销毁了她存留下的所有物品，除了她的照片。那段日子是灰暗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来的。一个月后，我走进专卖店选购了一台手提，开始实施我的报复行动。
滴滴滴，QQ在不停的提示着，我的思绪重又回到现实。我走到桌前，看到一朵云不停晃动的头像，她仍然在游荡。“好，贱女人，今晚我要毁了你，让你家破人亡，万劫不复！！”我狠咬牙关重新坐到电脑前，“一朵云，你真是可爱，你现在在哪里？”我发送了视频请求。
她接受了，但很快又关闭了，“北京。”她说。
“哦，是吗？我们离的很近，开车很快就到的，或许我可以去找你。”
她沉默了。
然后，她说，“好，我在家等你。”
记下她的地址，我驾驶着汽车飞快的向北京开去。
她果然在等我，一个人，丈夫没有在身边。她很美丽，举止也是端庄，落落大方地接待我，没有紧张，没有兴奋，没有羞涩。我第一次感觉在这场游戏中我不再是主角，而她在镁光灯下占据着荧屏。
她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不说话，我竟一时语涩。
很久后，她站起身，“沙洲”喝杯饮料，她走过来，端来了一杯可乐，然后，她不动声色的看着我，要我喝。
我举起了杯，“不，这场游戏必须开始，”我站起身，露出残暴的本性，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地，她挣扎着，泪流满面。我要毁灭她，这个贱女人，我一把撕烂她的衣服，她雪白的肌肤展现在我面前，肤若凝脂！！！
我犹豫着，仔细看她的脸，她没有我的小娜美丽，她是另一个女人，她在流泪，她在抗拒，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服自己，我开始粗暴地摧残她。当一切宣告结束，我取出了数码相机。她默默地躺在地上，眼睛失神地看着我，任我给她摆出任何姿势，当我收起相机时，我看到她蔑视的目光，“这个贱女人，”我再一次扑上去，她顽强地抵抗，撕破我的脸，我的愤怒到了极点，我爬起身，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狠狠向她的胸口刺去，顿时鲜血如柱般喷射出来，她的脸痛苦的扭曲着，她蠕动着嘴唇，艰难的说：“斌，你该收手了，她们善良无辜，现在极其痛苦。”
“小娜！！！”我重重地跌倒在地。
“是我，斌，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当初的不辞而别，孤独的日子实在痛苦。”
“小娜，”我紧紧抱起我的小娜，“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泪水流下来，慢慢融化我的面具，我的心渗出疼痛的血。
“斌……”小娜艰难地叫着我的名字，费力的抬起手，然后，用尽生命里最后的力气撕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小娜真实的脸，她大大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润红的唇已经没有了颜色。“娜……”我抱着她的尸体号啕大哭。
小娜，我的小娜，我深深爱着的女人，被我残暴地摧残然后杀害，我撕下残留的面具，看到鲜血淋淋的双手。小娜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睛微睁着，她在看着我。我抱起她，放到床上，抬手拔掉她胸口的水果刀狠狠的刺入自己的腹部，鲜血喷出来，溅到小娜的尸体上，我们的血开始融合，我躺到她身边，抱紧她，从此再不分开……??
（以一个男人的口吻写下这个故事，我感到自己的残忍，但现实生活中故事仍在继续上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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