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十五
万毅紧盯着地面,咬了咬牙,缓缓道:“小姐……小姐说要给皇上一个惊喜。”
“惊喜?”百里长风细细咀嚼着这个词,眉目渐渐舒展,语气中也含了几分愉悦:“原来是这样。”
他扬眼望向若天远,轻笑道:“难怪若将军今日说话吞吞吐吐,原来是因为鸢儿的交待显得为难,倒是朕想多了。”
不等若天远回应,他神色一凝,道:“若将军,去你的书房吧。”
“是。”
若天远松了口气,微微躬身紧跟在后。
“皇上!”
就在两人转身时,万毅突然叫道。
百里长风侧了侧身,转头狐疑的盯着万毅:“何事?”
若天远皱眉望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万毅咬牙,垂在身侧的双手僵硬无比,却一时间什么也没说。
百里长风眸光微闪,不着痕迹的扫了若天远一眼,淡淡道:“既然无事,朕便要离开了。”
“皇上请留步!”
“你究竟有何事?!”
万毅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显出几分悲意:“小姐离开时告诉属下……她很想念皇上,一直都在等皇上回来看她!”
“万毅!”
若天远低喝一声,小心翼翼的看向面色微沉的百里长风。
轻柔而细小的雪花伏在他的发丝、肩头,缓缓融化成水。有风袭来,凉意更加深重。
他的神情太过深沉,晦暗的夜掩盖住他眸子里不知名的情绪。一时间,四周更加的静,风声更加急促。
若天远只觉得他的周身都似乎被寒冰所笼罩,一股沁心渗骨的寒意瞬间袭卷而来。
很久很久,久得水珠都快要在他的发丝上结成冰,百里长风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温和:“若将军,走吧。”
若天远责备似的望了眼万毅,叹息一声,忙跟上去。
深深地皇宫内院,冷冷凄凄,每个地方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昨夜的一场暮雪过后,迎来了今早的春日悠悠。
地面还残留着残雪点点,初升的阳光缓缓将整个皇都包裹在里面,金辉漫漫,
百里天行从永福宫出来,缓缓走向宫外。有人看到他,躲着,也有人想尽办法接近着,妄图在他登基之前勾住他的心。
宫里许多人对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但却有更多的人,不愿做那随水浮萍。
半年时光,足以让人对那曾万人之上的年轻俊美的君王失去希望,更不说宫里许多只为荣华富贵的嫔妃。
百里天行若顺利登基,只他一旨令下,数千宫娥的命运,随即湮灭。
百里长风没有子嗣,所以他的妃嫔,将一个不留,全部陪葬!
陪葬,多么令人胆寒心惊的两个字!
于是很多人的心,开始放在眼前这个帝国第一美男子身上!
或许,一丝希望总归是比没有的好。
又有一个打扮的妖娆,眉目含情的女人莲步轻盈的走来,走廊两旁烟雨蒙蒙,衬的她一身晕黄色宫裙犹若春花,走动间,徐徐绽放。
百里天行唇角微勾,一抹讥讽的弧度惊艳了那直直看着他的女人。
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有过改变,在那女人佯装摔倒倾向他时,他微一闪,侧向一旁,任由地上女人娇呼连连。
“摄政王殿下~”
女子不依不挠,身体像蛇一样缠上来,媚入人心的眸子此刻丝丝带意,分分含情。
一伸手,一抹纤细的脖颈握在他手中,身体轻盈的就像她的命一样……
女人甚至来不及张口,她的脖子已然被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扭断。
离诺迎面而来,薄薄的面具下,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看见地上如烂泥一般的女子,他的眼中带着轻蔑。走到百里天行身边,他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回京了。”
百里天行一怔,嘴角似乎扯了扯:“速度倒挺快。”
“王爷,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按兵不动。”
“这……”
百里天行冷冷道:“离诺,千万不要置疑本王的决定!”
离诺忙低下头:“请王爷恕罪!”
“你不用跟着了,尽快给本王找到聂如是,带到本王面前,若他不肯……”他冷哼一声:“就算是尸体,你也给本王带回来!”
“是。”
离诺应了一声,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百里天行似无意的扫过不远处佯装张头望脑的两名太监,轻轻勾起一抹笑,极淡的笑,眸子里似有太多不明的情绪涌动。
晨光乖巧的伏在他身上,淡淡的风卷起他的发丝,他的眸子,缓缓扫过这巍峨的皇宫每个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他一声叹息,然后他又重新起步,向着宫外走去。
他一离开,先前那两名状似忙碌的太监立即刻搁下手里活,急急的跑开。
张丰年步履匆匆的走出华清宫,走了很远,又回头望了几眼,只能见到华清宫隐隐的一角。他驻足,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
一转头,正起步,却见两个人正疾步而来。
他忙迎上前,低声问道:“如何?”
其中一太监躬身答道:“张公公,秦王叫那离诺去找一个名叫聂如是的人,说是生死不论,人一定要找到!”
“聂如是?你们没有听错吗?”
两人一致摇头:“绝对没有。”
张丰年深吸了口气,再问:“秦王没有说其它的吗?”
“没有。”
“嗯,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继续监视秦王的一举一动。”
“是。”
摒退了两人,张丰年眉头锁得死紧,白皙略显秀气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疑虑。
正当他蹙眉深思时,一道温和的声音惊醒了他:“张丰年!”
寻声望去,就见一个一身墨黑色俊逸的男人如若神灵一般伫立在那回廊转角处,眉目依旧温和,带着浅浅的冷漠。
他的唇角似乎有笑意,只是太浅,看不真切,可是张丰年见着他,却仿佛虔诚的信徒偶然间见到自己信仰的神灵,那种激荡,那种感动,那种无法言喻的归属感。
他咚地一声匍匐在地,几乎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那人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