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周伯的秘密
双手紧紧抓住栏杆，不住颤抖却死死不放，嘴唇早已被他咬得出了血，却浑然不知，赫连桀觉得心在咆哮，这个一直宠着他，安慰他，为他挡风遮雨的皇兄就这么赤#裸#裸地躺在他眼前，身上遍布着伤痕，第一次，他有了一种想要毁了整个皇宫的冲动。
嗜血的杀意充斥在死神降临之地，早已对死亡麻木的狱卒也不禁为之咋舌，如汹涌的巨浪，击拍在岩壁，发出悚然的回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二皇兄，他们对你用刑……”一句话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赫连桀又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痛彻心扉，最初看到洛灵在眼前倒下时那撕心裂肺般的痛，在见到赫连修遍体鳞伤那刻，熟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痛又一次席卷而来。
他发誓，此生定要让皇后亲自尝尝这种痛！
“没事，你没事便好，皇兄没关系。”感觉到四弟身体内一股暴戾正在逐步上升，他欲起身阻止，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只为了仇恨而活着。可是，他似乎忘记了，从入狱到现在，他滴水未进，又刚停止酷刑惩罚，即使有真气护体，哪还有力气起身，即使只是挣扎着坐起也是极度困难。
“皇兄你别动，”见赫连修刚愈合的伤口因为刚才不大的动作又一次裂开，血染过黑色的伤口，划过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处，“来人，开门！”
咆哮声在狱间响起，带着狂风暴雨，掌管钥匙的狱卒小跑着前来，颤抖的打开了门，赫连桀立刻冲过去，提起真气，为赫连修护住心脉。
“四弟，你长大了，以后皇兄不在你身边，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说话间，赫连修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又是吐出一口鲜血，或许他时日无多了，只是没看到四弟安安稳稳，开心地活着，他不瞑目啊。
“不要说，二哥，你永远都是我二哥，所以，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需要你来保护——”赫连桀将手中的丹药喂他咽下便转身出门，在监狱门即将关住的刹那，他转身，“我去和父皇说，我绝对不会让二皇兄有事！”
字字句句，如誓言般萦绕在赫连修耳边，生在皇家，能得这么一位好兄弟，他也不枉此行了，赫连修安然闭上了眼。
“皇上，请听老奴一言，您不能将二王爷赐死啊——”赫连桀刚到御书房门口，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哭诉着向皇帝求饶。
“为何？”清冷的声音乍然响起，带着几许威严，皇帝淡淡地斜了一眼跪着的人，这个老头是谁？他可没听说二子府上有这么个老头。
“皇上，虎毒不食子，二王爷即使不是晚妃娘娘亲生的，可是他终究还是皇上的儿子，而且晚妃娘娘她……”
“大胆，你竟敢将皇上和老虎比！”皇帝身边的太监不适时宜的出来指责。
“嗯~”皇帝略带愠色的眸子划过太监，他瑟缩了一下，闭上了嘴，可是心里却暗自焦急，皇后娘娘的吩咐他可不敢忘，谁都不能救二王爷。
“奴才该死，只是不喜下人诋毁皇上。”
“接着说。”皇帝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仔细看着堂下跪着的人。
“皇上，请饶了二王爷，您若是下令赐死会后悔的——”堂下老人声泪俱下，恨不能代替二王爷而死。
“大胆刁民，竟威胁朕！”周边的奴仆嘘声，皇帝发怒了，希望这霉运不要祸及他们才好。
“来人，将胆敢藐视天威的奴才立刻拖出去处斩。”皇帝身边的太监发话了，在皇帝的默允下两个侍卫只手拉住老人的一条胳膊往外走去。
“皇上，他是您和琴心姑娘的儿子——”
毫无征兆的真相如炸弹般在皇帝脑海爆裂，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屋外，赫连桀正要推门而入的手忽然顿住，他早听出这声音，正是他的管家周伯。
自他有记忆以来，周伯便一直照顾着他，与他，周伯更是像极了父亲，他一直缄口未提过他的娘亲，但是他知道，当年父皇是非常喜爱自己的娘亲，即使后来，娘亲成了皇宫中卑微的一个掌灯宫女，都没有失去父皇的爱。
但是，这份至纯的爱最后还是隐没于可以吞噬一切的皇宫中，偌大的宫闱却容纳不了这份小小的爱，他的娘亲至死都未曾得到一个名分，而他，因为他的到来，才夺取了娘亲的生命，所以从小便不招皇帝待见，即使他聪明胜过各位皇子，即使他懂得如何隐藏自己，但最终还是免不了皇后的毒手。
自他痴傻以后，皇帝更是厌恶这个儿子，是因为他，他今生挚爱才香消玉殒，只是他不知，当年琴心姑娘难产却是因为被皇后下了药而已，本以为会一尸两命，幸好赫连桀命大，才躲过了这一关，在这场血淋淋的争斗中活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出乎大家的所料，皇帝一听琴心姑娘，情绪失了控，拉着老人的衣襟，锐利如豹的眼神仿佛要将他撕裂。
“皇上，当年琴心姑娘难产，拼死生下了二王爷，她知道将不久于人世，更是怕后宫妃子再夺去爱子，于是乎就让老奴将二王爷偷偷带离宫中，后来，四王爷出生后，便将他与四王爷相换，因为晚妃娘娘宽容大度，所以，老奴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虽然四王爷名义上是宫女所出，但是也将他托付于晚妃娘娘。”
真相慢慢浮出水面，赫连桀的手慢慢的变得冰冷，原来，这些年，老管家总是用歉疚的眼神看着自家，竟是这一原因，原来，他竟是一直在替二皇兄受过。
“你们——”听到真相，皇帝怒不可遏，“竟将朕埋于鼓中，好，很好！”
“来人！将这欺君犯上的奴才拖出去，押入大牢，听后发落。“
“是——”侍卫押着周伯而出，终于将压抑在心间的秘密公诸于世，周伯嘴角泛起一丝豁然的笑，心间一直压抑着的一口气落下。
“王爷？”脸上的错愕瞬间代替了释然，他都听到了，这件事唯一对不起的便是无辜的王爷，他因此而受了许多苦，但虽然对不起他，却为曾经的主子——琴心姑娘保留了她唯一的血脉，所以他不后悔，只是这么多年来，苦了王爷。
“王爷，老奴对不起你。”
“周伯，原来连你也……”在知道真相这刻，赫连桀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是谁的儿子？
其实这么多年来早已不想再去寻找，他永远都记得那个在花丛中对他嫣然一笑，张开双手环抱住他的娘亲，虽然不是真正的，但也足以温暖他这颗心，所以，当知道这个消息时，他的内心出奇的平静。
转身而入，却与一道邪佞的眼神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