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洞房，谁彷徨？（一）

    丫鬟和麽麽不知何时早已悄悄退下，喜房里，一片安静……

    龙天越坐在床檐，目光紧紧盯着安静端坐于镜前的身影，眸中是捉摸不透的审视…·

    既是繁杂琐事之余用来的调剂品，那么美色便是上上之选了，总该要赏心悦目吧！

    而她，之于他，亦不是最好的选择！

    洛无颜无波的明眸盯着他半晌，终是放弃再与他如此对视下去，遂收回视线，温润的声音道着：“太子，不就寝么？”他总该不会打算这样静坐一夜吧！洛无颜声线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看不出面上是何表情。

    龙天越听着她温润的声音，清灰的眸底染上几许惊讶之色，如一股清泉流过，有些微的暖意……上天总算是待她不薄的，没有艳丽的容貌，倒是给了她一幅好嗓音。

    而后，眸底一片兴味，这，是怎样的情况？在新婚之夜自新娘子的口里吐出如此话语，本该添了几分暧昧至极的挑逗意味，可，为何那发言之人面上无一丝娇羞，语气平淡的就如同在回着别人问她用膳没有的问题。

    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未听到那坐着的某个贵人开何尊口，遂眼睫重又上扬，盯着那从未自她身上移开的目光，疑惑，不解，还有一丝苦笑？

    她，似乎很是不受待见呢！

    收回探究的视线，龙天越起身走到他身畔，挨到她跟前坐下，抬首就往她襟口探去……

    下意识的，洛无颜身子往后一缩，避开他探出的手臂，身子不自觉的抵上梳妆台。

    似是怎么也未料到她会如此便躲闪了去，龙天越眉心微微一蹙，清冽的眼神直直盯着她。这，算什么，欲拒还迎么？

    伸出的手仍悬在半空中，龙天越面上并无尴尬之色，反是口中悠悠吐出：“太子妃，这是作何？在抗拒本殿下么？”龙天越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眸里却添了几分危险。

    洛无颜的眼神只一躲闪，随即又恢复无波的表情：“殿下如此，不觉得有些唐突么？”

    “唐突？”他失笑：“如斯良宵美景，若是荒废了，才是唐突吧！”龙天越缓缓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臂，眉梢眼角尽是戏谑，望着她眸底一闪即逝的羞赧之色，笑的玩味。他可不认为她会天真到以为洞房之夜，只掀了盖头后静坐一夜，便会圆房了吧！只是，她，在思量什么？

    洛无颜强抑住心上而起的突突乱跳，暗自深吸了口气，迎上他探究的眸，一字一句缓缓吐出：“殿下，并不爱我，不是么？”眸底隐隐的灰暗，是的，他不爱她，亦，不会爱她！从一开始，她就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一场政治婚姻，她并没抱有多少的希冀，只是皇命难违，而且父母兄长多期盼着她嫁得良人，幸福一辈子，所以，她谨遵着圣意也嫁了！

    只是虽然生性淡泊，却不代表她就会听之任之，做一个权利牺牲下的玩偶，没有自己的活着。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而，没有预料到的是，龙天越迫人的气势几欲让她透不过气来，心底激起轻微的涟漪，从未有过的慌乱……

    爱？龙天越嘴角扯上淡淡的讽刺，眸色瞬间冷然，全然不似方才的戏谑，还从没有女子敢与他说这个字！不可否认的，她的身后确实有着他所需要的权势，可若因此，她便以为可以有资格与他谈条件，那就太低估他了！

    怎会有人，变脸如此之快？却，也如此可怕和危险！

    沉默，窒息的沉默，陡然间只闻及彼此浅浅的呼吸……

    朦胧的灯影暗暗浮动，照的他的脸有几分不真实，第一次，洛无颜心里没了底，隐在亵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攥紧，细蜜的惫渗出，掌心散着淡淡湿意……

    “你想说什么？”敛回灼人的视线，龙天越沉吟问出，语气里已没了戏谑！只是莫测高深的望着她。她，不是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他很笃定的想着。确切的说，她并不想得他的宠爱，那……

    “太子与臣妾心下都清楚，这抽约是圣上的旨意，纵使并非心之所愿，却也是违抗不得！”洛无颜的声调平缓，隐隐的多了一丝疏离。

    龙天越不语，似在思量着什么……她，在暗示什么？意在指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婚约么？

    不是锦衣玉食，不是尊贵地位，那么，她，想要的是什么？对着这张姿色平庸的脸庞，他，开始有了好奇……

    洛无颜似瞧出了他在想什么，面上浮起一丝浅笑，接着淡声道出：“臣妾自知姿色平庸，入不得太子眼，可既然谨遵圣意嫁了，定也会恪守本分！”这似是自嘲的话从她嘴里道出却全然没了心酸的味道，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龙天越开始有些不耐和……烦躁，他的思维，好像有些乱了，而面前的这个女子却是一幅成竹在胸的表情，让他看的有些……恼火？

    对，恼火！第一次，他失了冷静的自持！

    洛无颜的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似隐似现，扬眸望着他，声音虽缓，语气却坚定：“殿下，如若彼此的生命里，注定没有爱的交集，那么等你权倾天下的那刻，可否，放我自由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