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步步生莲

    黎蔚然犹豫了片刻，说道：“要是有危险的话，改天等王妃想好了破阵的法子再过来。实在不行，还有银两可以去救急。”

    霍君燿看了黎蔚然一眼，早知道他暗恋着水红颜，他这是在安慰她吧。眼看情况越来越紧急，剩下的时间已不多。再过几天，水红颜就要出发去京城救回曾太妃，两个月之内战争必然爆发，届时军队、武器、银两缺一不可，哪还有太多的时间留着慢慢破阵。

    可是破阵确实有危险，霍君燿又不忍看水红颜去涉险，而如果破不了阵，战争爆发后，等待他们的还是一个‘死’字。

    权衡了半天，霍君燿低低问道：“颜儿，你怎么想？”

    水红颜没有去看身旁两人的表情，一双美目凝重地看着面前的荷叶：“试试吧，这阵法虽然复杂，但我既然能看出其中的奥秘，应该就能破掉。”

    “可否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荷叶薄的很，经不住多人的踩踏，你们又不懂阵法，我一人即可。”说罢，水红颜侧过头，对他们微微笑了笑：“我要开始了，你们不要和我说话，就在这里等吧。”

    不等霍君燿点头，她已经足尖轻点，如九天仙女般轻盈地飞上了绿潭上一片荷叶的正中。足下的荷叶抖了几下，似乎踩到了某个弹簧，遥远不知何处，有隐隐的机关启动的声音。

    接下来的每一步，表面上水红颜走的飘逸优美，实际上步步凶险。每走过一片荷叶，就能听到遥远的某处隐藏机关发出的沉重的轰鸣声。而每离开一片荷叶，叶子立刻消失在绿潭中，一朵白色的玉雕荷花从绿潭中浮起，花从浓液中经过，却不沾一滴绿液，真正的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

    如果周围不是散发着恶臭，潭前观望的众人还以为是仙女在荷塘上漫步轻舞，步步生莲。

    一炷香之后，外圈的荷叶已悉数变成荷花，水红颜未作休息，起身跳向中圈的荷叶，精神更加集中，丝毫不敢懈怠。

    中圈只有十二片荷叶，她需要通过计算，确认顺序后一一踏上。这一圈，用了她一个时辰的时间，周围很冷，她的额上却出现了细汗，黛眉始终深凝不展。

    待中圈也‘开’满了荷花，她深深吐出一口气，不敢休息，一鼓作气地朝内圈的三片荷叶跳去。当她刚踩上了内圈第一片荷叶，又是一个机关开动的声音，四周竟然传来了歌声：

    “莫问痴，雨打花落问花可有忧。

    莫问恨，刀光剑影问剑几曾愁。

    莫问情，怕一夜白了少年头。

    莫问剑侠情缘是否不堪回首不堪留。

    我笑风，踏步江山江山在我手。

    我笑云，浪迹天涯天涯在小楼。

    我笑君，愿一生不死的等候。

    我笑英雄弯弓射雕有泪欲留泪满首。

    莫问痴，痴心不曾休。

    莫问恨，恨时爱悠悠。

    我笑风，风起水回流。

    我笑云，云作我心舟。

    不问生死相许为情为缘来相守。”

    水红颜心中一惊，这首歌她记得，是《剑网3》里的一首插曲。当玩家在纯阳派华山做任务时，会遇到名臣之子李慕云和郁清公主。一场战乱，让他们在乱世中飘零分离。他被叛军所害，家破人亡，她被叛军所逼，隐匿于山上的小庙中。玩家帮李慕云报仇，杀死杨叶中，带着相思种找到郁清……两人最后的时间，尽数交给了诀别。郁清竟也不是柔弱一般女子，知道李慕云已经重伤，带着她根本不可能逃出叛军包围，含泪，含笑，唱着当年的歌儿《笑问情缘》，看着她深爱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悬崖……李慕云撕肝裂肺地唤着爱人的名字，跟随她的足迹一同跃下。有热心的玩家跟着一起跳了下去，结果在崖底真的看到了他们的尸体。（部分摘自小秦博客，明月有好友当时也跟着跳了崖来着）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然而容不得她多想，也容不得她后退。脚下一步比一步凶险，每走过一片荷叶，她都要在心中计算上很久。三片荷叶，她刚好用了一首歌的时间，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只听见四周响起巨大的轰隆隆的声响，脚下一空，再没有荷花出现，而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设计机关的人一定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不仅是个游戏迷，还是个变态！否则这最后的机关，怎么变成了坠崖，人家坠崖是心甘情愿，水红颜可不是自愿的啊！

    她心里大喊不妙，眼前一片黑暗，耳边风声阵阵，脚下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支撑点，她只能运气稍稍放缓下坠的速度。然而重力加速度，越坠越快，到最后她无力去控制，重重地摔入一个冰冷刺骨的地方，失去了知觉，丧失了意识。

    霍君燿、黎蔚然本来在一旁静静等待，歌声唱完后，他们惊见绿潭中的液体流得一干二净。而原先摆着玉雕荷花的地方，荷花一支也寻不见，地中间露出一块硕大的黑洞，洞里黑漆漆的，水红颜毫无防备地掉了下去，耳边，一个诡异的人声响起：“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话音落，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恢复了一片死寂。

    “颜儿？”霍君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试探着唤了一声。

    好半天，都无人应答。

    “颜儿？！”他有些惊慌，大力叫了一声。

    声音进入黑洞，嗡嗡地引起一片回声，却依旧无人应答。

    “不——”他睁大眼，对着洞口，脸上的血色褪尽，唇色全无。

    忽然，他往前冲了几步，也要跟着跳下去。

    黎蔚然一把抓住了他，把他往后拖了几步：“燿，你冷静点！”

    “颜儿在下面，她在下面！”霍君燿嘴唇不住地颤抖，目光杂乱不定，指着洞口，还要往下面跳。

    “你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黎蔚然一人拽不住他，一使眼色，身旁的影卫一齐上来，将霍君燿团团围住。

    霍君燿发疯似地打开影卫，嘴里大叫着：“不行，颜儿是为了我才冒的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去，我却什么都不去做！”

    “你冷静点！你别忘了，太妃还等着你去营救，我们有几十万的兄弟需要你带领着去完成大业！”黎蔚然紧紧抓佐君燿即将挣脱出去的胳膊，又说道：“你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你难道要抛弃他，不对他负责？”

    霍君燿听完之后，动作戛然而止，僵硬地保持了一个动作许久，他终于沮丧地垂下头，幽幽地说了一句：“下面也有我的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黎蔚然没听懂，不解地看着霍君燿，霍君燿却没有解释。

    他未说出口的意思是，地下的世界，也有一个他的孩子，是他和水红颜未出世就夭折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