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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扯

    “真儿---真儿---”迷雾中,我看见江枫站在云口的一端向我伸出手,我微笑地奔跑过去。在我靠近他,他也微笑看着我的时候,他突地掐住我的脖子,任我如何挣扎,拍打,都无力挣脱,直到我窒息在那双黑色眼眸中。

    “真儿---”我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担心的目光。“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江源站在床的一边,轻柔地望着我。江枫见我一声不吭,便伸手摸向我的额头,“不烫了。”我扭头在一边,想要起床,身体却乏力,不堪承受一点重量。“没事,你只是太虚弱了。”他按住我的双肩,意图明显。如今,我再也见不得他对我的虚情假意,我把整个头埋入被单中避开他。“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去了。”被外,是江枫的声音,重叠的脚步声,还有轻轻的关门声。

    我推开被单,睁眼,江枫隐约的面孔显露,我瞪大双眸,快速撇开眼,掀开被子,用尽全力勉强撑起身体,直接向门口冲去。

    “小心!”一双手紧紧接住我向后倒去的身体。江枫打横抱起我,重新放回到床上。休憩一会儿后,我才感觉到一点点力量。“刚出院不久,身体虚是难免的,你别勉强,就算你恨我,也要等你有力量的时候。告诉我,是不是很难受?”他满脸的心疼。我眼神飘向床头柜上的水杯,他急忙拿起小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喂我。

    那一晚,我在床上左翻右翻,折腾了许久,才沉沉的睡去。江枫待了多久我不知道,直到第二日,秦姨送饭时告知我,他陪了我一夜,早上才回到屋内安歇。我面无表情,装作漠不关心,但心中却纠结的痛。

    人家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么,三年来,他执意留我在身边,到底是越发的恨我,还是爱恨纠缠。想及此,心中不免一笑,这么多年来,我像个无知的猴子,自以为身上带着免死金牌,大摇大摆地满树林乱窜。回头望去,曾经那缤纷色彩的世界,不过是他为我设计的一个布满荆棘的安乐窝。别人休想进去,自己更是无法逃脱---,想着,泪水便不自己的涌上心头。

    我扶着墙,走进浴室,对着镜子,再次,泪水泛滥。我从不知自己如此爱哭,更不知一个人到底有多少泪水可流,我只记得,在这间屋子待了多久,我便哭了多久。混沌中,镜子反射出一个人影。

    “别哭了!”江枫站在我身后,声音有些不悦。我眨了眨眼睛,一颗颗泪珠还是不停地落下。不是因他的烦躁,而是我无法控制。他突地转过我的身体,双臂紧紧牵住我,“再哭,你的眼睛就废了,难道你疯了不成?”

    “如果可以,我倒想你把我送进盲人院。”我闭着眼睛说,同时抑制住泪水。他低哼了一声,稍微放松我,旋即抱起我,走进浴室的里屋。“你干什么?”我握住他解我衣服的手。“你该好好洗个澡,然后去睡觉。”“不需要!”我推开他。他顿了顿,伸手便又来拉我,我快速躲开。他横了我一眼,旋即拿出钥匙反锁上门,便自顾脱着自己的衣服。我躲在浴室的一角,背抵着冰冷的强直直地站着,心漠视着一切。耳边却是哗拉拉的水声---

    “好舒服,那里很冷,要不要进来?”江枫坐在撑死人不要钱的“鱼缸”中,一脸雾气地问。我抱紧双臂,低着头,紧靠在墙角。“哗啦!”一声,他突地从雾气中站起,我快速撇开眼睛,他低哼着声音渐渐靠了过来。

    “我穿衣服了,睁开眼!”他命令地声音夹带着哄慰,抬起我的下巴,问,“很困?”

    我张开双眼,果然,他腰间围着浴巾大方地蹲在我面前。

    “别再折磨我了,该还的我都还了。”我几乎乞求着他。他凝视我的目光突然变得狠绝,手下猛地用力,我被迫仰着头承受他的言语,“这么多年,你居然把我的付出归结为折磨,陆菲,你的心哪去了?”

    我甩开他的手,“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不平等,不过是场交易,你比谁都清楚。”

    他直射着我的眼神,冷笑着,“可我记得是某人先说喜欢我的。”

    “那个人在六年前那晚就死了。死在一个从没对她说过实话的男人手里。”“陆菲!”他收起我的双臂,“六年前那晚,我真的没想伤害你,至于那个女人,我们之间根本和她没关系。”“那白瑞呢?你骗我哥的事呢?”我责问道。

    “你吃醋了?”他略微放松下神经。

    “你想多了,我没那闲心情。你想对我说真话也好,不想对我说也罢,从现在开始,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我推开他,走向门口。

    他扯住我的手,露出厌恶的嘴脸,“罗飞还是林西?”

    我落寞下眼神,无力和他辩驳。他用力揪我在胸口,怒目,“你的生活里这辈子不可能没有我!”随后,他泄愤般的撕开我胸口衬衫的衣领---

    强迫,我从没把这个字眼放在我的字典里,不管是六年前还是三年前,从我开始把他放在心里的那一刻,他的种种行为我都会原谅,即使是欺骗。如今,他却把我伤的遍体鳞伤,无力反抗是我现在最大的无奈。我躺在偌大的白色中,眼前尽是雪亮的光线。

    “还要冷战?真儿?”他坐在一边穿着衣服。我侧过身,背对着他。半响,一双手探上我的额头,“退热了,很好。”他拉起我半靠在他的胸口,“昨晚你冰的令人害怕,你又倔,我没办法,只好用了我的方式。”

    我痴痴的看着前方,嘴角蹦出三个字,“我恨你!”他低头看着我,微微撅起唇角,“想离开?”我坚决的说,“马上!”他轻柔撩开我嘴角的发丝,拿起我的衣服,开始为我穿着,

    “留下来?”“你有资格吗?”我推开他的手,快速穿好衣服。脚刚着地,便被他牵回来,“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我从没后悔过。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有些事,不用说,你应该能体会我的用心。真儿,信我,我从来没把你当做报复的工具。”“那我哥呢?这么多年来,我们和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联系,说的再深一点,该对她有恨的是我们,不是你。”“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道理你明白?”他又恢复到冷若冰霜的模样,完全没了方才求我留下的眼神。“这么说,是我们活该当替罪羊,活该为她还债了?”我扬起讥讽的嘴角。

    “我说过了,她同你没关系!”他几乎叫喊起来。我静静的凝视着他,心底却万分难过。他猛地抱住我,“真儿,昨晚我只是想你,没别的。”我抽泣着,心中乱成一片,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耳边是罗飞提醒的言语,“你不懂他---”不懂,不懂,我还来得及去懂吗?“别哭了,哭的我心疼。”他抹掉我脸上的泪水,我用力眨回泪水,可还是欲发的难以制止。

    “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心如烛光,渴望在幻想中点亮,一想起你,我已开始疯狂,疯狂---”他抱着我,晃着我,嘴里轻哼出那首我曾为林西唱过的歌曲。

    “怎么不唱了?”因他突地停了下来,我便抬头问。“忘词了。”他面带窘迫。我哭笑不得,眼神交汇处,他痴痴地望着我,我快速低下头。他捏着我的下巴,吻上我的唇,缠绵了许久,最后摩挲在我的脸上不肯放开。

    耳边是他呢喃的声音,“别走,真儿,我想你,真的想要你---”我抓紧他腰间的衣服,不知是否该开口。留与不留只在我一念之间。女人最经不起男人的诱哄,更何况他是个不善言语的人。如今他却对我这般低声下气,哎---,心中不免一声叹息。

    “给我时间。”当下,我只能这么说。几厘米之处,他的气息吹拂在我唇边,“那就先养身体。”

    我默许的点点头。他一笑,放平我的身体,本打算离开的眼神在出门之前,望了又望---

    佛说,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而我们呢?初见时,蔑视,再见时,轻视,不见时,忽视,相遇时,已是沦陷的开始。此时,我已不愿记起那曾经的点点滴滴,耳边尽是埋葬了谎言的甜言蜜语。

    2006年春,时间一晃眼间不见,我在时空又溜掉一年,慢步在院子中央,双腿仍是乏力不堪,无力抬起。秦姨见我焦急,便打劝,“陆菲,别急,恢复是要时间,大夫不都说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虚。”我摇着头,“是呀,可都已经半月了,为什么我的腿还是使不上力气?”这半个月,陆汉康几次来看我,却不见陆伟的身影,我问及父亲,他说自从那天何越心走后,他便一直没见着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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