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向来滴酒不沾的我,寥寥数杯下去,顷刻即酒意上涌,两颊微醺,先前心头的那一丝半缕慌乱,亦趁着这点酒醺散了个荡然无存。
慕容清焦忧不知所措,清容忧郁如水,在一片片红绿交织的灯影中更显温润。
约半盏热茶功夫,我已是头晕眼花,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白修对酒临萧,浅尝辄止,修雅的面容竟晕染了些许婉约幽情,一双妙目斜觑生韵,“这样就撑不住了,你平时应该没怎么喝过酒吧,还不说么?”
我双目迷离,醺意浓浓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不老实交代,休想脱身!”
“我真的没瞒你们什么了,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
他竟抓住了我话中一线玄机,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不该知道的呢?”
我死抗着摧枯拉朽的酒虫,咬牙坚决道,“不知道!”
“不说是吧……”
白修微微眯眼,又目视我身畔一人,立时又有一杯酒强灌了下去。
一口烟霞烈火饮不尽,我再也不胜翻江倒海的酒意,直直向前倒在桌上。
慕容清凝着不堪重负的我,清眉蹙含烟,薄唇轻咬,终不忍冉冉脱口,“大哥,二哥,你们就别为难四弟了,他累了,就让他去休息吧。”
朱潇痛饮百杯不醉,电眼如炬,势若迅雷地瞄向慕容清,笑韵明朗温存,“三弟,我看你一直护着四弟,莫非知道四弟的事?”
白修亦在下一瞬斜眄过去,慕容清顿觉不妙,不禁浑身一颤,有些勉强地抿唇而笑,“三弟怎敢欺瞒大哥二哥,大哥多虑了。”
白修吩咐两人将醉倒之人扶送至二楼客房休息,与朱潇对视一眼,遂起身分坐于慕容清左右两畔,觥筹交错之间,开始下一轮的盘问。
而被送至客房的我,并不知慕容清此时的困境,正陷于软玉温香之中。
我醉醺醺地躺在床榻上,幽幽撑开沉重的眼睑,恰巧目及床边正宽衣解带的两个美人,霎时惊散了满头醉意,“你们要干什么?!”
红绿的衣裙从两人纤若无骨的身上缓缓滑落,青丝流泉般倾泻垂下,覆在细若凝脂的雪肤上,胸前那抹绣花的红肚兜,在摇曳烛火中耀眼醒目。
两人不盈一握的柳腰轻摆,轻盈碎步风情万种,身如弱柳拂风而来,眉黛春波,软谈丽语,“当然是我们姐妹服侍小公子睡觉!”
此刻我酒意正浓,浑身犹如棉絮般酥软,身临如此骇人情景,连摆手拒绝都显得柔软无力,“我不需要伺候,你们忙自己的去。”
两人浑然不为所动,纷纷爬上床来,娇媚地分躺于我左右。
左侧美人手如水作,柔若无骨,轻抚着我绯红的脸颊,似烟淡眉氤氲着浓情蜜意,“小公子长得可真俊,能服侍公子是我们的福气。”
“两位姐姐,你们不要开玩笑了,我真的不用……”
纱幔飘扬中,两人柔指生媚,同心并力地解开我身上的白羽轻袍,动作看似轻柔又不失灵巧,轻车熟路意境绵绵,嘴角一片暧昧柔笑。
“住手,非礼啊……”
我一时欲哭无泪,手忙脚乱地抵挡,但两手不敌四手,顾此失彼之下,雪白斜袍兼天蓝里衫被毫不留情地一件件扒开,齐整秀发亦凌乱散开。
“啊!”
“啊!”
意料之中的两道高分贝女声,随即便是两美人花容失色地夺门而出,楼下随之骚乱四起,步履缭乱,在这花天酒地之所,化开了团团哄乱。
渐行趋近的步声中,我慌忙整理凌乱衣袍,已不及束好乌发,遂直奔于窗边,猛一拉开窗扉,方见楼下乃是湖畔街道,如旧川流不息。
我无暇思索,刚一跳上窗棂,酒意顿又如潮涌上,似火烧灼遍身,震得我五脏六腑无比难受,不由就此蹲在窗框中,扶额稍自喘息。
“四弟!”
一声轻唤伴着习习晚风飘来,扬起轻灵如羽的衣袍,漫身绫带飘飞。
我回首顾盼门口三人,那呼啸中蕴有微醺寒意的夜风,吹起散乱青丝如云飘舞,丝丝拂过冰玉般的面容,连窗外的宁谧夜色,都要为之黯然。
朱潇与白修齐齐怔立门边,在秀发垂落、素颜尽显的刹那,黑瞳中的波色无声凝结,一抹胜似惊雷的难以置信,瞬间覆上两人整副俊容!
慕容清静伫凝望,清眸晶莹似水,波光潋滟。
白修六神无主地望着我,无限恍惚地启唇,“四弟……你……是女的?”
我顿时如梦初醒,足下烟云涌动,迎着当空皎月,纵身而去,风仪若仙。
不管怎样,先逃再说。
我以飞鸿掠波之势飞翔在溶溶月光下,轻盈地踏过街旁柳梢,纵入瘦西湖上,身如天外飞仙,引得街上百姓纷聚湖畔,惊奇地翘首顾盼。
下一刻,忽觉体内又一阵酒意翻腾,内息亦在瞬间紊乱不堪,我顿时把持不住身形,人如风中之松,颓然向下坠去,惊得起上一片哗然。
眼看自己即将落湖,我却已无力回转,凄然一笑之下,索性听天由命。
湖畔哗然未尽,顿又起一阵惊呼,却见一道修影平掠而至,我顿觉腰际一紧,似被一只手轻轻揽住,来人足下生烟,轻点湖面,复又飘升而起。
我狐疑间掀眼望去,正撞入一双皓月明眸,万世清秋都不过那飒然一顾。
只见似水月华下,束发白缎掠过他修美的面部线条,掠过那含笑的眼角眉梢,空落落的晚风拂身而过,吹得月白长衫飘逸轻扬,如影似幻。
白修揽着我轻飘飘地落于二十四桥上,其身形之飘逸优美,恍若立于浪尖之上的仙人,不沾凡尘地降临人间,湖畔呼声亦随之悄然沉淀。
我缓缓平抑了经脉中乱窜的气息,对上他如月双眸莞尔,“谢谢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