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
“你有何打算？”羿云问道。
“我让人哨探过，苍州的一部分楚军昨夜开始向炎楚边境进发，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怕是要绕到去漓都了。”
“那我们怎么办？”
“起码这样分散了一部分楚国的兵力，城中现在只有两万人马，若是硬撑，恐怕也还能撑一阵子，重要的是楚晨箫很可能也已经随军去了漓都。”
“如果是绕道而行，到漓都肯定会走冤枉路，估计慕夜他们能够赶得上援助漓都。”羿云算了算，告诉漓星澈。
听到这里，漓星澈疲惫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安慰的神色，或成或败，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羿云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她还好吗？”
“楚梦萱？你走了第二天就行了，去看看她吧，或许她有很多问题要问你。”漓星澈在羿云的脸上读到了关切的神色，虽然他不喜欢楚梦萱，但是他也不忍责怪这个弟弟。
楚梦萱终日在帐中独坐，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机械地吃饭、睡觉、独坐，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
羿云走进帐子里，楚梦萱空洞的眼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他上前搭住她一手的脉搏，已经好了很多。这时候，楚梦萱才慢慢抬头看向他。
“看来这几天你已经恢复了不少，脉象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羿云的声音如同阳春三月的阳光，轻轻拂过楚梦萱冰冷的心。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没有下狠心毒死漓星澈，说明你还不是像楚晨箫一样不可救药！”
“这些你都知道？可是那剂量只是不足以让他立刻死亡罢了，若是一日之后仍旧不得救，那他还是必死无疑，我不过是赌一把而已，就当作是他给我治病的报酬。难道是你救了他？”楚梦萱看向羿云，她知道这是人们口中的神医。
“可以这么说。不过确切来说，是我救了我自己。”羿云面具下的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的声音平静如镜面一般。
楚梦萱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漓星澈和我早在你下毒之前就已经互换了身份，所以最后的那些日子，其实你是和我在一起。你的毒的确是奇毒，放在真的漓星澈身上他的确是必死，但是我自小跟着师傅研习医药，也早就服用了不少剧毒之物，所以对任何的毒药都会有一定的抗体，所有的毒药在我的体内扩散的都会比在常人的体内慢很多。再加上你没有按足分量给我下药，所以就更增加了我解毒的时间和机会。”
“想不到你居然可以为了漓星澈连性命都不要，他不过是你的一个朋友不是吗？值得吗？值得吗？”楚梦萱连连问羿云，从小她就在宫中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活，父子之间、兄妹之间、夫妻之间都可以算计，于是她知道如果要生存就必须要比别人更加狠毒一番，可是她在漓都认识的这些人，把她长这么大以来的生存哲学好像都摧毁了。
漓星澈、王汐汐，还有眼前的这个羿云，他们好像都不是像自己这样，和皇兄也更加不一样。但是他们都活得很快乐，即使在这样危难的时刻，还能彼此站在彼此的身边。
羿云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人总是有感情的。哪怕这感情的缘分很浅，很短。没有了感情，人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牵挂呢？”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计划，而让漓星澈老早和你互换身份的？”
“你可别忘了我是神医。虽然你假装疯癫做的几乎是天衣无缝，但我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从我第一次给你诊脉之后，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疯。”
楚梦萱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不过是为了早年的一些事情。那时候我的想法有些天真，我甚至在希望你能够自己悔悟，放弃你的计划。我以为我的提示会让你想起早年的一个人，还有早年的一些事。我以为对于那个人和那些事的回忆或许可以唤起你心中的良知，不过最后的结果证明，是我太天真了。恐怕你对那些事情已经忘记了。”
“是什么事情？你怎么会知道我早年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情，你究竟是什么人？”楚梦萱追问着羿云。
“这些都不重要了，只希望以后你不要泯灭良心活着就好！”
楚梦萱看着羿云离去的背影，心中翻起波澜，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这感觉是那样的熟悉。
漓都，皇宫之内，苦涩的药汁盛在白玉小碗儿里，冒着热气。宫室之内是渗人的寂静，卢雪宁端起碗，小勺搅合着药汁，碰到碗壁发出“叮叮”的声音，仿佛是催命的音符一般。
龙床之上，是漓云澈那瘦削的身体，双颊凹陷，面色蜡黄，已经不复当年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他现在就如同一只等待屠宰的羔羊一般。
“皇上，该喝药了！”卢雪宁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而长长的翡翠护甲发出一阵冰冷的寒光。
漓云澈闭上眼睛，别过头不去看她，这个蛇蝎女人，自己看着她只是厌烦！
“皇上，您现在应该听话才是，只是一味耍孝子脾气，臣妾怕万一忍不住再伤着您。”卢雪宁仍旧是温柔，然而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贱人，你想让朕快点儿死，做梦！朕是坚决不会喝你进献的药的！”漓星澈体力虚弱，短短一句话，断断续续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完。
“皇上，您看，您又生气了。臣妾怎么舍得让您死呢，您现在还没有下诏立大皇子为太子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完，臣妾是不会让您死的。”
“你想让朕立那个孽种为太子，别做梦了！你这蛇蝎妇人，等前方的援兵一到，自然有人会收拾你和你的那个孽种。”
“皇上，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什么孽种孽种的，他名义上还是你的儿子，只要你下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血统。”卢雪宁对床上虚弱的漓云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