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一梦惹惆怅

    最后，顾流芳直接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事实证明，纳兰芷若是先出手的一方，虽然避过一千份女诫的罚抄，却也禁足一个月，她不敢有怨言，怕纳兰廷玉威胁要给她找驸马。

    顾流芳虽然是被动的，却也被说成擅离职守，躲在这里偷懒睡觉。

    纳兰廷玉借故带她回宸和殿教训，事情告一段落，北冥太后跟容太妃也自然不会跟一个宫女过度计较，有失身份，就此纷纷散去。

    “你真大胆，竟敢跟我母后顶嘴。”宸和殿，纳兰廷玉脸色阴沉如浓墨。

    顾流芳风轻云淡地道，“皇太后就很嚣张？我的责任是给皇上讲故事，然后讲完被斩首，横竖都是死，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很好，有气魄。”纳兰廷玉面转缓和，坐了下去。顾流芳有些讶异，但转念一思，他跟他母后是死对头，太后生气他应该是高兴的。

    纳兰廷玉拿出杯子示意，顾流芳无奈地给他倒茶，又听他道：“你最好不要过分卷入容太妃与母后的斗争，吃亏的一定是你。”

    “哦。”顾流芳不冷不热地应一声，拿出茶杯，也给自己倒一杯喝起来。

    面对她的肆意妄为，纳兰廷玉只是好奇地看着她，不过随即也了然，到底是赵将军的养女而已，不懂宫廷规矩是正常的事。

    纳兰廷玉轻拍额头，眼皮子有些疲倦的懒散，低斥道：“被你一搅和朕都没有休息好，去传晚膳，用过后继续讲昨天的故事。”

    晚膳很丰盛，白扒鱼唇、红烧鱼骨、葱烧鲨鱼皮，罗汉大虾、葱爆牛柳，还有薏仁粥汤。

    夜幕垂，顾流芳又开始讲红楼梦。

    第一夜讲到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错里错以错劝哥哥。

    第二夜讲到金兰契互剖金兰语，风雨夕闷制风雨词。

    第三夜讲到杏子阴假凤泣虚凰，茜纱窗真情揆痴理。

    第四夜讲到林黛玉重建桃花社，史湘云偶填柳絮词。

    第五夜讲到纵淫心宝蟾工设计，布疑阵宝玉往论禅。

    第六夜讲到破好事香菱结深恨，悲远嫁宝玉感离情。

    第七夜讲到甄士隐详说太虚情，贾雨村归结红楼梦。

    *****

    结局一直讲到当日巳时才罢，太阳早已高高升起，随着最后一个字如珠玑而落，宸和殿萦绕起一股淡淡的哀伤，曲终人散，梦醒转寒。

    “可叹，世间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红楼一梦，几多惆怅。”眸子透射出哀凉，纳兰廷玉浅吟低叹，泪水更是早已流尽阑珊。

    “皇上如斯聪明，难道真的也肤浅地认为红楼梦讲的是爱情吗？”顾流芳意味深长地道。

    纳兰廷玉不解地看向她，顾流芳起身一叹：“是人生！想贾宝玉天生的风流俊冠，又是富家子弟，再不济也能坐吃祖产，但结局贾府怎会如此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