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雨依旧下着，却慢慢开始减小。天边明亮了些许，乌云退散。

    百里苍月站在南香阁外，身后的十月为他撑着一把伞，眼底弥漫起杀气，他看着快要坍塌的南香阁，对百里苍月说道：“大人，让我去……”

    “不必，”伸出手阻止十月的举动，百里苍月缓缓说道：“【寻仟】的人会去追的，守在这里等一月他们把鬼星救出来。”

    “那您呢？”

    “我还有要做的事，这里交给你了。”

    “是。”十月低下头，轻声应到。

    南香阁内部。

    “叔叔！！叔叔你在哪里？修寒叔叔！听到了回答我！”鬼星躲避着时不时从上空掉落的东西，一边呼喊修寒的名字。

    奶娘已经死了，她不能再失去修寒。

    虽然她与修寒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修寒从小看着鬼星长大的，在鬼星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和鬼苒一起照顾她，每一次她犯了大错，都是修寒为她承担，甚至有一次为她挨了三十下的鞭笞。十三年的羁绊，他对她不用言说的担忧关心她都记得。

    忍住不哭，鬼星朝着刚才修寒躺着的地方走去。破落掉下的砖瓦堆积在一起，她将它们踢开，在凌乱的南香阁中，鬼星始终找不到修寒，就连他刚才躺着的位置也被淹没，她一块一块搬开那些碎石头和砖瓦都没有找到修寒。

    他不在这里……

    那他去了哪里？

    鬼星脑袋很乱，找遍了南香阁，亦是没有找到奶娘的尸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奶娘和修寒叔叔的身体一起不翼而飞？还是，他们被带走了？

    “轰”——

    鬼星被前面突然砸下来的东西惊得退后一步，定神一看，竟然是一个人！

    不是别人，而是……

    丐帮的大长老！

    大长老浑身是血，头部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到了，血从头部涌出，而他的身体上竟布满众多的血孔！都是利器穿透造成的。这些血染红了他雪白的头发和胡子，那样子像遭受到了追杀一般！大长老睁着眼，眼中已经全无聚焦，他已经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连大长老都会……！为什么大长老会出现在这里？

    在鬼星发愣之间，一把闪着银光的箭直直射向她——

    血腥味铺面而来，她更加吃惊地瞪大眼看着前方持着弓箭，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的……杀手。

    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她，接着手腕一痛，一股撕扯的力道让她偏离了原来站着的位置，银色的箭则钉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箭深深刺入墙壁三寸。

    看鬼星躲过一箭，那杀手锲而不舍地连上三发……拉着鬼星手腕的少年眼神一冷，手指间多出了几条细长的银丝，那银丝向着黑面杀手的方向射去。

    鬼星心惊胆颤地躲在少年身后，少年拉着她的手躲避飞射而来的箭。

    在杀手诧异的视线中，少年小指一动，杀手的左肩被射穿了一个血窟窿，杀手见暗杀失利，捂着左肩施加轻功跳到了南香阁的房顶上，最后消失不见。

    少年并未有追去，拉着鬼星的手松开，“还可以走路？”

    “嗯。”她呆滞地抬眸看着少年。

    “一月，我的名字。”少年穿着和十月一样的白衣，就连装束也都十分相似。不同的是，少年的眼睛是白雪一样的白色，像是冰山一样的白色，就连睫毛也是淡淡的白，给人一种冷到极致的味道。棱角分明的五官和刀削般苍白的唇瓣，呈现一种病态的美感。

    但是刚才凌厉的动作，无不证明他的身份。想必，他也是那个人的从属。

    那个人，她就连名字都不知道……他杀了鬼苒，亦是间接让她失去了修寒，甚至连大长老都……

    心底的恨意如同沸腾的水搅动着她冰冷的心，痛入骨髓。

    是他的到来，带着灾祸降临！他为什么要进入自己的世界，干涉她的生活？

    极度混乱的思维让她无法思考，心灵身理都已疲惫不堪，现在的她只想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忘却几个小时前经历过的所有。

    雨声夹杂风声出现在耳旁，不知不觉，她跟在一月身后出了南香阁。

    当回过头望着残缺不全的南香阁，她鼻子一酸，竟不顾形象大声哭了出来。

    雨滴滴答答砸落在少女的发顶，肩头和脸上，混合她的泪一同流下。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道面上积着浅浅的水潭，如同镜面的水潭反射着明亮的天空。

    沙哑的哭声久久徘徊在南香阁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