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自己因何而重生
花总管微微点了下头,就起身张罗下人继续拆除灵堂。她和穆惋月不一样,自始至终都没看过穆文儒一样,而穆惋月此时正用无比憎恨的目光不孝的盯着她的亲生父亲。
灵堂里气氛瞬间压抑冷凝,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花总管靠近灵前却移灵位,穆惋月见状倏地莲步快移,拍开她靠近娘亲灵位的手,怒声道:“不准你碰我娘的灵位。”
可花总管却执意拿着灵位不放。就这样,她与穆惋月一人拖着半截灵位,谁都没有放手的意思。穆惋月怒意焚胸之下,扬起手甩落,‘啪——’的一声,那清脆的耳光声空灵刺耳。“你只是个奴才,放开你的脏手。”
这一幕惊赫住了灵堂中的所有人,看着花总管半边脸庞上映着的五个鲜红指印,很难想象出文柔的二小姐体内蕴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道。花总管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的行为如此刺激到二小姐,松了托住灵位的手,复杂且疑惑的盯着她看。她抿着唇页,眼中透露出一种不甘心和怨恨的目光。好像她在极力压抑满腔的反抗,控制自己此时不能回抽二小姐一个耳光。
待到众人回过神来时,穆文儒急步上前站在花总管身旁。扬手挥下,一个巴掌将穆惋月和她怀里的灵位扇倒在地。用手指着她,那视线里迸发的冰火和他脸上洋溢的愤怒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节奏和杀意,“贱人,当真是我太放纵你,才会使你如此放肆,还敢当众扇人耳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收了你的性命,让你去陪你姐姐和娘。”
反正她也没有活下去的目的和勇气,死又有何惧,更何况她已死过一次。穆惋月绝望恸心的盯着父亲,唇边冰冽的笑容讽刺至极。她才要开口求死,云初却跪爬到她面前,哭着求相爷,“相爷,府里一下子失去了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又与两位主子亲情深厚,才会出言不逊顶撞相爷,求相爷饶了二小姐吧。而且二小姐醒后身子尚未复原,又加上失去亲人伤心过度才会冒犯相爷,二小姐已经知道错了,求老爷饶了二小姐吧。”
穆惋月含泪看着云初,想说云初,你求别他。可是她还没作声,父亲先道:“瞧瞧一个奴才都比你懂事,真不知道你的那些诗书读到哪儿去了。来人啊,把二小姐带下去,没有本相的吩咐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门口的下人进入灵堂领命,他们粗鲁的拉起穆惋月。花总管更趁机一下子夺过她怀里的母亲灵位,不理会穆惋月的悲愤目光,如云如水般将灵位递给一旁的下人,淡淡的吩咐,“拿下去。”这样平稳的腔调,似乎就算被穆惋月打了一记耳光,在众多下人面前他受到侮辱尊严依旧不为所动。
绣房被锁住了,就连云初也只能是在送膳时前来。
在一个傍晚有风的日子,云初送来晚膳时说:“今天大皇子和西秦王朝的伯雅公主回到皇都了,下午风光过市可热闹了。许多百姓都有幸见到伯雅公主的风采,还说她漂亮得跟天上的月亮一样使人心情愉悦。”
穆惋月感到略带温度的血离她的心脏越来越远,一种无法言明的悲殇逐渐在她的骨髓里活络起来,嘲笑她轻信他人的愚昧和无知。云初挑亮了闺房里的风灯,并未发觉二小姐的脸色惨白如霜雪,而是惋惜的放低了声音,“可怜的大小姐用情至深,却遭到那样的背叛和摒弃,她泉下有知也一定在伤心欲绝吧。”
不用在泉下,她现在就在伤心欲绝。此时的穆惋月突然想知道一个答案,“云初,娘和姐姐过世后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是穆惋月而非穆惋彤,这样有背常理的事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或许还有可能说她是疯子,花总管也定会找来江湖术士在府里为她驱邪。
云初站到二小姐面前,风灯昏黄中泛着微红,她看到二小姐搁在桌台上的素手指节几近透明。不解的看着二小姐,“二小姐忘了么?大小姐和夫人才一过世,相爷就说要在丧期满后将你嫁给二皇子,和携西秦王朝的伯雅公回朝的大皇子一同成婚。小姐你因此羞愤过度,才会想不开上吊自缢,还好奴婢发现得早,否则……。”
中断的话云初不说穆惋月也知道什么意思,原来事情竟是这样。父亲身为当朝右相,位高权重,他也清楚自己倾心于大皇子。就算大皇子另作他娶,身为当朝肱骨之臣,在皇帝面前也是可以替她求情。可是他没有,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嫁进二皇子府,不,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居然还想着在自己后把妹妹嫁进二皇子府去,想想如果她是穆惋彤,也会羞愤得上吊自缢。
“后来呢?事情结束了吗?”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到现在为此相爷不曾再提及此事。”云初奇怪的盯着穆惋月,“小姐你亲身经历,怎么……。”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呢?
“我累了,你出去吧。”
“是,二小姐。”
云初的疑惑她不能为她解释。在得知妹妹死去的真相后,穆惋月心里的怨如同迷雾般更加浓厚不减。如果不是父亲的冷血无情,不是皇甫宇的薄情摒弃,她怎会落得如此凄惨悲哀的境地?天下男子皆薄幸,有父亲这个活榜样,她怎么还会轻信皇甫宇的承诺甘愿上当?
倏然间她明白了自己为何重生?她是带着一颗冰冷刺骨的心,和一腔被抛弃的怨恨重生的。她要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付出沉重代价,总有一日,她会站在他们面前,笑看他们每个人的狼狈和哭相。从此刻开始,她不再是穆惋月,而是做为穆惋彤活在这个世上。
她得好好整理自己的心绪,做到不让人看出端倪。轮回依始,生命依始,她一定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