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新地，不知人心（6）

    晨光肆意，尘埃浮沉。晨曦洒落在大地上，像是迎接着新一轮的轮回一般。如此的崭新，如此的干净。

    楚离云的府邸，云府格外的热闹。一身华丽喜庆的大红嫁衣，昂贵的珠钗头饰，绝艳的容颜，今天是她和楚离云进宫拜会的日子。

    手由着他牵着，引入轿子，沉稳而坐。盖着头纱，她看不见他的样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却听见他沉稳的声音传来：“出发。”耳边是嘈杂的凑乐，却添了一份孤寂。

    为他人作嫁衣。嫁他人为妻。从此故人是陌路。

    轿子停住的时候，轿帘被掀起，她由着仆人引出，然后手掌被楚离云牵住，一步步的朝前走。他的手很宽厚，却不像二哥那般很温暖，很安定。楚离云的手上有很多的茧，过于沧桑。冰冷冰冷的，没有温度一般。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道：“王妃，待会一定要牵好我，不然，会迷路的。”明明是这么阴冷，这么残酷的人，却能说出很温暖的话语，会让人产生另一种错觉。

    真真是，矛盾的合体。

    清颜点点头：“谢谢王爷提醒，清颜自会小心。”她从不自称是臣妾，因为心中那个位置被某一个人占得满满的了。

    裙摆拖曳，大红地毯，阶梯蔓延。耳边是喜庆的凑乐，还有敲击着钟鼓的声音，她牵着他的手，一步步朝前，一步步的近皇宫。

    那一刻，忽然的想起一句话：执子之手，却发现，那人不是你。

    明明是这样喜庆的场景，明明是这般热闹的场景。却发现，其实，心思不在，早就随着风一起飘向了远在慕落的那个人身上。

    终于走进了华丽的宫殿，跪在地上，齐声喊着：“参见父王。”形如木偶一般的行礼。

    上座的人，将近50，笑得格外的开心，目光却直直的落在慕清颜的身上，闪着精光：“都起来吧，眹听闻清颜公主凤冠天下，今日一见风韵果然如此。”

    清颜不语。

    身侧的楚离云含笑道：“父皇谬赞，颜儿只不过是长得稍微出色了一些，决然比不得木妃娘娘。”

    南宛国的皇帝楚赢点点头，目光之中的贪婪却显而易见：“那就让朕看看未来的儿媳长得如何吧。”

    “父皇，不是儿臣不想，只是昨夜儿臣与颜儿太过亲密，颜儿脸上还有痕迹在，儿臣怕扰了父皇的圣驾。”清颜的脸一红，手一僵。

    她和他哪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事情。不过幸好，隔着薄纱，旁人看不见她狼狈的样子。而手却他牢牢的握住，像是要给她鼓励一般。

    楚赢似乎有些扫兴，却也是保持着皇帝的礼仪道：“如此这样，那边罢了。”语气微微一顿，“过些时日再进宫好好叙叙。”

    “儿臣遵旨。”两个人齐声说道。

    拜会了皇帝，接着就是楚离云的母亲。不过，清颜并没有看见楚离云的母亲，而是在皇宫的一所祠堂内看见了他母亲的排位。上面写着，南宛晨妃之牌位。

    楚离云先跪了下来，逆着光，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看见他的背影，却显得这样的落寞和孤寂。他应该是孤单的吧，看着那块母亲的排位的时候。

    “母妃，儿臣今日带着儿媳来看您了，她是慕落的四公主，慕清颜。”

    清颜跪在垫子上，语气清然的道：“母妃，儿臣是慕清颜。”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跪了一会儿，然后在牌位前洒了酒，便离开了。只是，那一刻，清颜有种错觉，仿佛只有在祠堂，眼前的楚离云才是柔和的，而不是阴杰冷酷的。

    那个时候的他，仿佛不再是战功赫赫，让人闻风丧胆的楚王。只是一个母妃膝下的单纯皇子。叫着：“母妃”的男子。

    清颜先回了府邸，作为新郎，楚离云被留在宫内庆祝。

    拖着鲜红的嫁衣，衬着月光，她慢慢踱步，猜着地上的枯叶，忽然的思念起远方的人和事情。拿出腰间的白玉萧，细细的摩擦。放在唇边，熟悉的吹奏起来。白皙的手指，轻盈的交替着节奏。风席卷而过，牵动她的衣角，这般的飘逸和灵动。而她的容颜在月光下更是耀目生辉。流转的光芒，肤如凝脂。让人忍不住遐想。这么美的人，像是月光下的仙子一般。不惹尘埃，不食烟火。

    忧愁的曲调，动人的箫声。

    “桃渡”桃花嫣红，渡水深。

    但愿你能听见。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清颜停了下来，转头望去。那个人同她一样一身鲜红嫁衣，墨色青丝被一根淡蓝的的发带束住，月光下，他的脸这般的俊逸，嘴角弯起的弧度刚刚好，邪魅动人。他的眼睛很深邃，宛如神秘的紫微星，深不见底。流转着琉璃一般的纯粹光芒。却带着一丝丝的寒意。

    “我的王妃原来是这般通音律之人。”慢慢的靠近，一步步的拉近距离。

    他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魅惑的一下，“怎么办，王妃，本王忽然对你感兴趣了。”牟然的抱住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呼吸。

    清颜只是淡淡的笑了，如此的自然。然后明了的道：“王爷，清颜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清颜演戏。”身前的人身子一僵，然后传来低低的笑声。月光下，他的眸子一沉，流转着深邃的光芒。

    “看来，本王的王妃真是心细如尘啊。”他的身上有檀木香，很好闻。清颜无神的望着天幕，清浅的微笑：“清颜定会配合王爷，只要王爷能保慕落无忧。”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各怀心思，互相利用罢了。而她不想知道他的事情，只要他能保护慕落，那么她乐意配合他演戏。

    从来到府邸的那一幕她就知道了，他在和她演戏。

    突如其来的温柔。细心的呵护。她都知道。世人大概不知的是，慕落王朝的四公主不仅美貌无双，也是聪慧过人。

    他将她拦腰抱起，在她的额上轻吻，挑眉而笑，邪魅如地狱使者。“本王自会保慕落无忧，只要王妃的心在本王身上。”

    清颜巧笑，瞥见门边上一个人，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王爷多心了，清颜已是你的妻子。”

    ‘木霜殿’。即便已是初冬，依然的温暖如春。软榻上的人，像是刚睡醒，披上衣衫，收敛妆容。梳着柔软的发丝。看见肩膀上的那一抹红痕的时候，眉心一皱，轻轻掩上。

    殿外走进来一个宫女，汇报道：“木妃娘娘，王爷和王妃甚是恩爱。”

    手中的白玉梳子直直的掉在了梳妆台上，她的眸子一沉，眼角的泪痣更加的清晰，鲜红。

    她只是淡淡的道：“知道了，下去吧。”

    直到殿内无人，只剩香气缭绕，望着镜中的自己，绝色的容颜，忽然的落下一滴泪来。将泪痣衬得更加的清晰。

    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她轻笑道：“他是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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