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
尧月不知道自己这一呆,在冰海海底就是五百年。
冰海海底里常年幽暗,即使小小的宫殿里用着夜明珠照明,尧月也看不太看得清脚下的路。
“小心。”耳后传来侍女青鸟温柔的提醒,尧月已经一脚踢中了一个硬物,钻心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夫人也太不小心了。这都是你第几次撞上了椅子。疼吧?让我来看看。”青鸟是青丘使者派人送来,照顾她衣食起居的婢子。 尧月摆摆手,青鸟仍是坚持将她扶到了长榻上坐下。
休息了一会,尧月便要站起来,往内室走去,那里停放着鸣玉的水晶棺。
“夫人每一日都在公子的棺前哭一哭,公子真是幸福,得夫人如此长情相待。若是有人每天也这样对我,让我死十次也是愿意的。”
青鸟的话让尧月脚步一顿,差点再一次跌倒,赶紧扶住了寒冰铸就的门框。这个丫头是个傻的,不知道她口中痴情的夫人才是杀死公子的真凶。
尧月忍不棕头瞪了一眼青鸟,“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青鸟点点头,却是不怕死地又添上一句,“若是我能够嫁给鸣玉公子这样的夫君,怕也是像夫人这样日日守着。”
看着尧月的脸色越发沉了,青鸟嘻嘻一笑,走远了。
长日无聊,这偌大的海底宫殿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两个人在五百年的时光里渐渐熟悉起来,相处之间也没有多少规矩。
尧月极为无奈,但是青鸟这性子也是自己惯出来的。
五百年了,就连每年必来一次的青丘使者都没有再来了。
如果身边再没有人灵动一些,尧月觉得自己跟行尸走肉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尧月走近冰棺,在距离三米处坐下,便如往日一般弹奏安魂曲。这曲子已经弹了五百年,几乎是烂熟于心,尧月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流畅弹奏。
可是今日她却无端端地弹错了一个音节,后面半段曲子全部都乱了,再无行云流水之感。尧月挫败地放下伏羲琴,走到冰棺前,看着五百年如一日的沉睡的鸣玉,开始闭目凝神逼取眼泪。
要练至纯至净的鲛珠,必须心神合一,不能有丝毫杂念。
眼前一道白光闪光,尧月睁开眼,一滴泪缓缓透过水晶棺,渗入鸣玉的额间,再也不见。
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五百年都过去了,鲛珠还未成形,可是她却日渐虚弱,灵气几乎要被掏空了。
眼前忽的一阵发黑,尧月整个人往前一栽,双手撑到了水晶棺上才勉力没有倒下,却不想触动了哪一处的机关,她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自己没有磕到棺材的一角,整个人已经直接跌入了偌大的水晶棺内。
她吃力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一阵发软,软绵绵地跟煮熟的面条一样,使不上力气。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五百年如一日的流泪练就鲛珠,终究是伤透了她的眼。
她早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视力每况愈下,却不知道失明的这一天来得这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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