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⑥ 蛇与樵夫

    然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杀气便消失了，纤尘勾起嘴角轻笑：“呵……”

    苏沫染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金丝笼，手心丝丝缕缕的湿意让她越发急躁。

    “你笑什么！”

    纤尘看着苏沫染的眼睛，虽然有些可笑，但是她确确实实从苏沫染眼中看出了她的恐惧，没想到，她现在这副半残废的摸样，竟然还会有人怕她？如此只能说明那个人，做贼心虚！

    “苏沫染，你当真不知道勾阎为何要去偷绕泉碧落丹么？”

    苏沫染双唇微颤，转过脸不敢再看纤尘的眼睛。

    纤尘嘴角的笑意越发艳冷，微扬起下颚，双眸半阖轻蔑的划过苏沫染的脸，无焦距的看向远处。

    藏于暗处的莫离向来无表情的脸上，深邃的双眸发亮，向来如死水般无反射的瞳眸中，竟现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翻飞的衣抉，两鬓的长发如绸缎般在清风中波动，那本算不得绝色的冷漠容颜，如今却美的让人窒息，双眸闪动的光芒，刹那间让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莫离发现自己此刻竟不舍得移开眼。

    “你听过这个故事么？一个樵夫在寒冷的冬天里看见了一条冻僵的蛇，樵夫心善，不忍看其冻死，便拾起了它，小心翼翼的踹入环中，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谁知那蛇醒来之后，却反咬了樵夫一口，樵夫本欲心善积德，可最后，死在冰天雪地里的却成了他自己。”

    纤尘看了一眼死去的花蛇，敛去笑容，吐出的话也如同受了那故事里的天气感染一般，寒冷刺骨。

    “人之与禽兽的区别，在于他们至少还懂得些知恩图报，骨子里还连着些血肉亲情，而你……在我看来，还不如它。”

    苏沫染看向被自己杀死的蛇尸，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手中的笼子掉落在地，画眉鸟被摔的受了惊，扑腾着翅膀不停挣扎。

    纤尘继续道：“蛇吃鸟，是为了生存，正如鹰吃蛇一般，不分对错，这是恒古不变的生物链，是它们的宿命。而你杀蛇救鸟，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的私心罢了！他日这鸟若真死了，你还能为了哭丧不成？”

    苏沫染双唇颤动，喑喃却发不出声来，脚下连连后退，一不小心竟踩在了鸟笼上，画眉鸟躲闪不得，被踩个正着，苏沫染吓的尖叫一声，低头去看，那鸟儿已经回天无力，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苏沫染双膝发软，哗啦一下坐在了石座上，双拳紧握。思忖了半天，一双美目噙满了泪水。

    “师姐，我……我也不忍看着师兄出事的，真的，你信我……”苏沫染抬袖擦掉脸颊上的泪珠，站起身坚定道：“师姐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说，我一定照做。”

    “去求清池，让他放了勾阎，再将我和勾阎一起逐出冰雪宫，永世不得踏入冰雪宫半步，以示惩戒。”

    苏沫染惊愕：“师姐……你……你就这么爱师兄么？”竟然甘愿和他一起受罚！

    纤尘蹙眉，爱什么的她不懂，而且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脱离冰雪宫而已，而勾阎，不管她起初是否愿意，终究占了沐银雪的身子，既然如此，她救勾阎一命，也算是还了沐银雪的债，从此两不相欠。

    苏沫染不明白纤尘所想，只当纤尘是爱惨了勾阎，她自己也是初尝禁果，此刻正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了，心中除了愧疚，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于是当夜，与清池一番云雨之后，便小心翼翼的将此话说了出来。

    “宫主，沫染求你，放我师兄师姐一条生路可好，他们做的一切都是被师父逼迫的，而且……这都是因为我，若是他们出了事，我怕是会内疚一世，终日受良心谴责、寝食难安。”

    苏沫染说着，便趴在清池怀中嘤嘤哭泣，好不伤心。

    清池蹙眉思忖了片刻，终是不忍美人终日郁郁寡欢，无奈一叹，一手安抚着拂过苏沫染的长发，开口道：“好，就依了你便是，莫要再哭了，嗯？”

    苏沫染欣喜，破涕为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给了清池：“谢谢你，宫主，谢谢你……”

    “哎，你呀。”清池宠溺的刮了一下苏沫染的鼻梁，起身拿过一旁的衣衫披上，苏沫染赶紧起身，满是不舍：“宫主，今日……就留下来，可好。”

    清池面色一冷：“沫染，莫要坏了规矩。”

    苏沫染微颤，低下头战战兢兢道：“是，是沫染越矩了，宫主莫要生沫染的气。”

    “傻瓜，我怎会气你。”清池轻笑，“好了，早些休息吧，我让莫离明日便放了你的师兄和师姐。”

    苏沫染顾不得赤。身。裸。体，伏在床头朝着清池颔首：“谢宫主。”

    看着清池离开的背影，苏沫染眼中满是痴迷，虽然清池还是没有留下来过夜，但至少，他答应要放了师兄和师姐，如此说来，他心里，果真是有她的，是么？

    清池出了苏沫染的院子，脚步便停了下来，莫离如影子般，从暗处走了出来。

    “宫主，是否真的要放了勾阎和沐银雪。”

    “放，当然放，我既说了这话，自然不会反悔，不过……”银白的瞳眸畏缩，嘴角的笑意却带着浓浓的嗜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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