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会晤

    刘嬷嬷怔怔的看着倪乐，唇角嚅嗫，最终抿了双唇不言不语。刘嬷嬷垂下眼眉，再抬起头时眼目里已是一片清明。

    “老奴不知二小姐在说什么，二小姐还是不要再戏弄老奴了。这园圃才翻弄过，尽是泥污又多虫蚁，二小姐不如去别处耍玩。”刘嬷嬷掸掸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一副恭送走好的架势。

    “云倾的处境嬷嬷可还满意，不若云倾帮嬷嬷一把？”倪乐兀自轻笑却也识趣的抬脚离开。“嬷嬷有颗七窍玲珑心，自该清楚我说的话。”

    怕刘嬷嬷听不明白，倪乐又特意停了下来，侧着脸颊补说了一句：“嬷嬷可知，嬷嬷做的那些是在要一个孩子的命。”

    倪乐言辞间已微微有些不悦。庆娘和刘嬷嬷之间的曲曲折折她大概能猜到一些，只是将一个六岁的孩童推至这般境地，实在令人不齿。

    刘嬷嬷身子似是晃了两晃，倪乐也不揭穿，只转身去了别的院子。

    入夜后，倪乐挑着灯花耗时间。亥时将尽，等的人还是没出现。末了，倪乐站在门前，细细静听了一会，对着空寂的庭院说：“嬷嬷还是进来吧，我可没耐性再挑灯候上几个时日。”

    刘嬷嬷正打算离开，倪乐话一出口，惊的她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刘嬷嬷敛了声音不答话，不多会就听见倪乐恹恹的说道：“嬷嬷今日若是这么回去了，以后也再不用来了。”

    倪乐前脚才进屋，刘嬷嬷就从躲藏的地方出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倪乐。倪乐咧嘴一笑径自进屋了。

    刘嬷嬷跟着进了屋，关上了身后的门，这就是常说的做贼心虚吧。倪乐住的这个别院，就连白日里也是寻不见人的，更不要说入夜以后了。

    倪乐一笑了之，只淡然吩咐：“嬷嬷有什么要说的就长话短说吧。”

    刘嬷嬷眼眉皱了又皱，一时拿不清主意。

    “嬷嬷若是没什么要说的就回吧。”倪乐打个哈欠，一副乏困的样子。

    刘嬷嬷咬咬牙，定定神，讪讪开口问：“二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倪乐一笑，淡然开口：“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被遮掩的，凡是被掩盖的终要显露出来。这个道理嬷嬷不会不清楚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奴自然清楚。”刘嬷嬷苦涩的自嘲。她好奇的只是二小姐从哪得到的这样的消息，被一个垂髫女童拿捏，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嬷嬷可还有想说的？或者，有什么要云倾做的？但凡不是杀人放火，无伤大雅的事情我还是做得的。”

    刘嬷嬷狐疑的盯着倪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最后言辞铮铮的说：“老奴从不敢妄加肖想，只是不知二小姐打得什么样的主意。二小姐素来聪敏异人，又是心怀慈悲的···”

    倪乐始终都是抿唇浅笑的样子，刘嬷嬷只觉毛骨悚然，生生哽住了后面的话垂下了眼眉。

    许久，刘嬷嬷抬眼瞟见倪乐依旧是一副但笑不语的样子，隐隐又多了几分不安。她怕就是有人拿乔二小姐，要生什么乱子。

    最终刘嬷嬷只一福身并不跪下，泠然出声：“老奴死不足惜，只是孤儿年幼未及束发，只求二小姐再容老奴些时日。”

    “你倒是委屈得紧。”

    刘嬷嬷面有苦色，把庆娘使的那些腌臜手段避重就轻的说了些。末了，刘嬷嬷无不感慨的轻叹：“当年是我心机不比别人，落得如此地步也没什么好怨的。”

    “嬷嬷这样的性子是极好的，不如以后就跟了我吧，权当忏悔自己手做的孽了。”

    倪乐越是说的风轻云淡，刘嬷嬷就越是觉得诡异，想来自己今晚进这院子就是个错误。

    “二小姐···可是病了？”

    看到刘嬷嬷的试探后，倪乐反而乐了，揶揄笑语：“即便我是病了，嬷嬷也只得跟着我了。跟着我许还有条出路，除非你们母子甘愿一辈子都被夫人拿乔。”

    转而，倪乐又坏心眼的补了一句：“夫人是什么样的脾性，想必嬷嬷清楚得很。”

    说罢，倪乐毫不遮掩的笑看着刘嬷嬷，眼眉中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一双飞斜地丹凤眼衬得她愈发的像只狐狸，黝亮的眼眸中带着算计的精光。

    刘嬷嬷思量几番，也不回答，只浅浅福身：“夜深了，二小姐早些休息吧。”

    “嬷嬷只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着就是，需要答案时云倾自会找嬷嬷。”倪乐这话说的半是威胁半是引诱，也不看刘嬷嬷的反应，只挥手让她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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