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那就不要管。」卞珒巴不得她不要再追寻下去,自然是大大同意。
「对啊,我这么想见他,他是小气鬼,跟我玩躲猫猫,哼!我最近也不要再写信给他了!」把话说开了,她的心情也好了,或许是因为倾诉的对象是卞珒的关系,才让她这么快又振作起来。
卞珒看她孩子气的撂话,忍不住笑出米。「那你想管什么?」
「管工作,还有管男朋友……」她打起精神,跟卞珒调笑。「我们今天不要出去外面吃饭好不好?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别人打扰。」
「我把饭店餐厅清空,就我们两个人好好吃顿饭?」他随即想到满足她的方法。
只要她能开心,他不在乎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他的提议遭她否决了。
「可以去你那里吗?」她软言软语地要求。「我今天不想一个人回家。」
卞珒一怔,大皱其眉。「你知道去我那里会发生什么事吗?」
他不是柳下惠,心爱的女人待在自己住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怎么可能单纯的过夜?
「我相信你。」她直视他的双眼,用简单的四个字就粉碎了卞珒薄弱的意志。
她听见他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叹息。
「你现在心情很糟,我认为,你应该深思熟虑。」
他正经的劝她再多想一想,珍惜她的意味显而易见,再加上平时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体贴,纵使他没说出口,但行动中充满十足的爱意……这样的卞珒,让她喜欢他的心情更加坚定不移。
「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她鼓起勇气说,握住他的小手因为紧张而微颤。「好不好嘛?」
闻言,卞珒的表情浮上复杂神色。
「……我永远不会对你说不。」终于,他回握她的手,坚定的给予承诺。
她认为他值得信赖,但如果她发现,他就是她寻寻觅觅多年的「金叔叔」,知道他就是造成她亲生父亲过世的原凶,她还会……用这样信赖的眼神凝视着他吗?
卞珒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他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面对她,但他知道他早就不能没有她。
深蓝被褥中,交颈熟睡的恋人姿态亲昵,睡着了也不愿分开,四肢缠绕,身体交叠。
早晨,厚重窗帘遮蔽了刺眼光线,只有少许阳光从末拉妥的窗帘照射进来。
被阳光扰了睡眠,曾心唯咕味着翻身,背过光线好继续睡,她的翻身惊动到身旁的人,随即一只大手伸向她的腰,将背过的她揽在身前,两人如交叠的汤匙般,继续熟睡。
呼吸规律,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将两人从睡梦中扰醒。
曾心唯伸手,在床头胡乱摸索一通,才摸到了她的手机,迷迷糊糊的她也没有睁开眼睛,就直接接听电话。
「喂……」
「曾心唯!你死去哪?」电话那头传来愤怒的暴吼。「一大早你不在家,你睡在谁家啊?啊?」
「别人家……」她迷迷糊糊的回答,混沌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大早凶巴巴打这通电话来的人是谁。
「别人家?你睡在别人家?曾心唯,你要怎么跟姑姑讲!你忘记你是有门禁的孝吗?晚上十点之前一定要回家,你不是在纽约?马上给我死回来!」对方气到发抖的吼叫。
「呃……冠权表哥?」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打这通电话来查勤的人,是她表哥卞冠权。「你不是出差吗?」她抓着头发,整个人惊慌不已。
惨了,被抓到了,怎么天会事迹败露呢?平时她都掩饰的很好啊!
「我刚到。姑姑叫我问你为什么这阵子她打电话去纽约住处老是电话答录机,你也没有回电给她,你是不是役有回家过夜啊?我现在就在你家门,你在哪?你跟谁在一起?你在谁家过夜?男的吗?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完蛋了!
「我没有,我我我在朋友家过夜。」睡意马上消失。「昨天晚上喝多了,他不放心我搭车回家。」
「你口吃了!曾心唯,你完蛋了!,你在哪?地址给我,我马上去接你,我要看看是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留我表妹过夜,我有同意吗?我要打断他的腿!」
平时爱闹她,但其实很保护她的卞冠权,不能接受她在外面过夜,就像是抓到了妹妹跟男朋友过夜的哥哥般大发脾气。
「我马上就回去!」曾心唯缩着头立刻下床,捡起地上昨天晚上脱下的衣物。
她才刚下床,腰间就立刻感受到一股力量将她拉回床上,锁进对方的怀里。
「不要闹,我要回家了!」她小声呵斥那个不让她下床的人。
电话那头的卞冠权听见,更是气炸了。「那个野男人是谁?曾心唯,你给我交代清楚。」
「她很安全。」卞珒受不了一早身旁有声音扰乱,尤其那个破坏早晨宁静的人是他的下属。
他的下属在吼他的女人,他可以忍受吗?当然不行。
抢过电话就直接开口,让认出他声音的卞冠权瞬间呆掉。
「不可能,你声音太像我那个佛地魔上司……」
「卞冠权,九点,不要迟到。」卞珒简短的下了命令。
听见那熟悉的恐怖声音,卞冠权当场石化。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幻觉?他疼爱的小表妹没有跟他的佛地魔上司上床过夜,他们两个人没有在一起——
「最近大家都说珒爷你好像恋爱了,那个对象该不会是……」
「嗯?」意思是有意见?
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卞珒和曾心唯,这是什么组合啊?他该怎么反应?那个带他表妹上床的野男人,是卞珒大少爷,他可以揍他吗?可以吼他吗?
「什么鬼啊?」忍不住了,一定要吼一下!虽然上司很可怕,妹妹的冥界更重要。「我们家的女孩子是有门禁的!十点以前要送她回家,听见没有?这种事情没有下一次!」
原本还想用恶势力压过这件事情的卞珒,听见一向惧怕自己的下属如此有胆量的吼他,不禁笑了出来。
「我会注意。」难能可贵的低头放软语气。
「喔……嗯,那就好,我九点会准时到会议室。」
「很好。」
两个男人就这样结束了火药味十足又荒腔定板的对话。
「怎么办?」反而是躲进浴里避难的曾心唯捂着脸大叫。「我完蛋了……表哥干么查我勤?我都几岁了!」
「跟几岁无关,以前卞珏的门禁时间是六点。」卞珒下了床,把她的手机放回床头,走到浴室门口对她喊道。
「我不要听你讲风凉话!吃亏的是女生耶!」
「放心。」卞律轻笑。「我会负责的。」
接着听见浴室里头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他脸上笑意更深。
「我用另一间浴室,你快出来,用完早餐我让人送你去公司,我九点要开会,今天不能送你。」
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听见他脚步声消失了,曾心唯才从浴室里出来,不用看镜子也知道,她的脸一定很红。
「尴尬……冠权表哥会不会跟妈咪说?」她捧着脸想到了严重的问题。
如果被妈咪知道她的交往对象是卞珒,她一定会很担心……那还不如在被妈咪知道之前,先自行告诉她。
想到就做!说不定现在表哥己经在告状了。她走向床头柜取走自己的手机,要拨号给妈咪才发现,没电了!
她走向另一间浴室,门未关,传来淋浴的水声,她眼睛不敢乱看,隔着浴帘喊:「卞珒,我的手机没电了,借我充电器。」
「在书房。」卞珒想也没想的回答她,掀开浴帘,看见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以及她红透的耳朵。
柔和笑意布满脸,他笑着回头继续洗澡。
卞珒的书房与他的卧房相临,有一整面的书柜,柜上尽是丰富的藏书。
她走到他的书桌,巨大的红桧木书桌上头摆满了文件,看见了充电器——他们使用同个厂牌的手机,接好了充电器,坐在他宽大的小牛皮椅上,打电话给远在台湾的妈咪,准备告知她自己现在正在跟一个危险人物交往的事实。
电话拨通了,她硬着头皮告知这件事情,自然被妈咪好好念了一顿——因为表哥告状的速度比她更快。
「最近打去你住处都没接电话,原来是在珒少爷那里?」卞似玉皱着眉,自家女儿跟卞家少爷交往,她不看好。
「妈咪,不要叫他少爷啦……」
母女俩聊着,当妈的,自然会担心女儿跟一个身份地位差距大的人交往会被骗。
「他才不会骗我咧——」她信誓旦旦的说着,卞珒不会骗她。
手里拿起桌上摊开来的一本书,看来卞珒读到一半。
发现他是很用功的读者,会在书上加注记,写上自己的感想,他的字很好看,跟金叔叔很像。
慢着!
她把书放下来,耳边听着母亲的叨念,脑子里想的不是母亲要她注意的事情,想的是——她该动他的东西吗?
不应该吧,信任一个人,就不应该乱翻他的东西,即使他有事情瞒着她,她乱翻就是不对!
可为什么这字迹会这么像?有可能吗?不可能吧。
不要乱翻别人东西,这是不对的!
她站起身来,但太过粗鲁的动作,让桌上的东西扫到地面,她把电话夹在肩颈之间,蹲下来整理那些东西。
然后她发现了一样她很熟悉的东西。
咖啡色的牛皮手札本,外皮有使用过的痕迹,虽然使用了很多年,但看得出来使用者的小心爱惜。
这是很多年前,她在伦教一家手工手札店为金叔叔挑选的圣诞礼物,她记得很清楚,那家手札店的老板是个顽固的老人,每一款手札只有一本,绝不多做,因此她送给金叔叔的手札,是世界仅有的唯一。
她不用打开手札都可以知道这是她送的。
为什么?怎么会?怎么一回事?她送给金叔叔的礼物为什么会在卞珒手上?
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心底发酵……相像到近乎一样的字迹,是巧合吗?
不可能吧!
「妈咪,我有一通插拨,我再打电话给你。」她结束了跟母亲的通话后,改拨了另一通电话,她着急的等待电话被接通。
「Hello?」轻柔好听的声音响起,缓和了她的焦虑。
「珏姐姐,是我,我有关于卞珒的事情想要问你。」
「跟我哥有关的事情?你应该自己去问他呀,只要是你问的,他一定会很乐意告诉你。」卞珏戏澹的语调听起来,对他们之间的好事一清二楚。
「……我想,如果我问了他肯定会一躲我躲得远远的,就像金叔叔一样,……我想来想去,能问的人只有你了,毕竟我被妈咪收养后你常常来看我,对我非常的好——我忍不住想,这是不是金叔叔的安排?」
「嗯……我想的没有错,你真的很聪明,只是迟钝了一点,如果改善这个小缺点,会更适合当卞珒的另一半……」
「珏姐姐!」曾心唯实在没有心情听她打哈哈。
「这个嘛……我想,我得跟你说实话对吧?」
「当然。」
终于在这一个早晨,曾心唯发现了卞珒隐瞒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