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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赵紫

    三天后。

    因着屋内一直用着夜明珠,这种柔柔淡淡的光已经被萧婉华适应了,当蒙着眼睛的棉布被解开,南宫玉提醒她先闭上眼时,她只是笑了笑,随手拿起妆台上镶满宝石的靶镜,对着自己照了起来。

    脸还是那张脸,眉目如画,花容月貌!只是眼睛却变了,虽也是双瞳剪水,但……萧婉华转了转眸子,略一顿,对南宫玉道:“这眸子怎么让我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站在她身后的南宫玉微言极致的五官,似是僵了僵,但很快眉梢轻扬,唇角含笑,微微低了身子俯下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萧婉华道:“因为我没给你换脸啊!我若是把你的脸也换一换,估计你就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萧婉华放了手里的镜子,微抬了脸,迎上眼前那张倾国倾城妖魅的几乎不分性别的脸,轻轻笑道:“那为什么不干脆连脸也换了呢?”

    “因为找不到一张比你现在还要好看的脸啊!”南宫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抬手抚上萧婉华吹弹可破的肌肤,哑声道:“你要是不嫌弃,把我的脸换给你如何?”

    萧婉华抬手打落了他的手,目光落在南宫玉大红衣襟上那些金线绣成的大片合欢花上,轻声道:“替我准备一身白衣,我们今晚进宫。”

    “白衣?”南宫玉目光落在萧婉华身上那袭湖水蓝的衣裙上,柔声道:“你不是最不喜白色么?”

    萧婉华挽了挽唇角,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

    南宫玉默了一默,心道,不错,人总是会变的,可是心呢?心会变吗?

    是夜,三更鼓响之后。

    南越鳞次栉比即使是在浓浓夜色中,亦不失白日尊荣华贵威严的宫殿之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似大鸟般此起彼落,穿棱于层层宫殿之间。

    “阿玉,我要先去见一个人。”被南宫玉负在身后的萧婉华对南宫玉说道。

    即便是身负一个人的重量,南宫玉却依然身姿轻盈,似暗夜静放的幽昙,风华无双从容淡定,也不见他怎么动,人便停在了红色的琉璃瓦上,回头对身后的萧婉华道:“谁?”

    “赵紫。”

    南宫玉默了一默。

    “阿玉!”

    萧婉华自她身后探出头,朝南宫玉看来,夜风将他长长的发吹起,似千万飞舞的黑蝶,遮住了她的脸,但一双湛湛的眸子却似穿破暗夜的寒星,灼灼而亮。南宫玉对上眼前的眸子,挑了唇角道:“嗯,是该见见了。”

    萧婉华默了一默,将脸埋进南宫玉宽厚坚实的背上,轻声道:“阿玉,若是她与这件事无关,就让她跟我们走,好不好?”

    “好。”

    萧婉华得了南宫玉的允诺,淡淡的眉眼间便有了一抹浅浅的欢喜之色。而南宫玉在察觉到萧婉华的这抹欢喜时,狭长英挺的眉却是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他一直没有告诉萧婉华,当日她在幽若谷得到消息后,星夜兼程赶来,到达京都的第一时间,他便试图找到赵紫,救出被困皇宫的她。然,不论他留下的是魔教的联络信号,还是幽若谷朱雀门的,迟迟都没有等到赵紫的回应。

    因为这一番的耽搁,才延误了入宫的时间,而使得萧婉华被佟婧宸所害!他其实也很想见一见赵紫,问一句为什么!

    虽说是宫阙三千,但有着萧婉华的指路,很快,她们便来到了紧临太液池的紫宸殿。

    当日,御史上书直指皇帝专宠椒房而罔顾皇家子嗣单薄,而郑皓天迫于朝臣压力又不愿负了萧婉华结发之情苦闷不已之时,一直侍候萧婉华身侧的赵紫主动提出,她愿为皇上皇后分忧,她愿意一生为妃,而不侍寝。以此缓解朝臣的压力!

    最终,皇上封了赵紫为美人,一年中先后连升三级。紫宸殿,便是赵紫升为昭仪时,萧婉华精心替赵紫选择的住处。紫宸殿遍植牡丹,而且多为紫色。一到春天入眼之处,但见紫花绿叶连绵不绝妖娆不似人间。

    “咦!”

    南宫玉发出一声惊异的轻叹。

    萧婉华自她身后探出头,待看到眼前的紫宸殿不复从前盛景,而一派颓败清冷之景时,当下虽也怔了怔,但因着心中早有预料,是故到不似南宫玉那般惊讶。

    “看这情形,赵紫怕是也被我连累了。”萧婉华轻声道。

    南宫玉不语,背负宋婉华似鬼魅般自屋檐而落,朝着一侧亮着昏暗小灯的屋子便走。

    细碎压抑的哭声在耳边响起时,萧婉华一直蹙着的眉头便松了松,不管怎样,人总算还在,但想到佟婧宸的狠辣时,心头又紧紧的揪了揪。要知道,在她的心里,赵紫她不单单只是个婢女,她早已视她为亲人。

    “赵紫。”

    正在殿内独坐一隅伤心啜泣的人听到这一声喊,蓦的便抬起低垂的脸。昏暗无光的室内因着她乍然而起的脸,立时便明光绽放。既便是南宫玉这男生女相妖魅无双的人,在眼前这张妖冶艳丽灿若春华,皎如明月的一张脸的相称下也似乎要黯淡许多。

    “娘娘?!”

    赵紫犹疑着对着二人的方向张了张嘴,一对曾经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眸子此刻却是毫无焦距,茫然张望。

    萧婉华与南宫玉对视一眼,两人悄然上前走至赵紫身前,却见赵紫眸光无焦,仍自茫然四顾,犹自凄声喊道:“娘娘,娘娘……”不见回音,赵紫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捂脸哭了起来,“小姐,是您回来了对不对?您死得太冤了,您要赵紫替你报仇对不对?赵紫没用,赵紫对不起小姐!”

    赵紫伤心欲绝哭倒在二人脚下,萧婉华深吸了口气,她想到了很多种结果,但唯独没有想到,赵紫会失明!

    “赵紫。”萧婉华倾身双手落在哭得极近昏厥的赵紫肩上,感觉到身下人的身子僵了僵,萧婉华涩涩一笑,轻声道:“赵紫,是我。”

    “娘娘?”赵紫犹疑的抬起头,死水一般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萧婉华。

    “是的,是我,我没死。”

    赵紫一喜,往前一扑便抱住了萧婉华的脚,“娘娘,奴婢就知道,您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萧婉华扶起喜极而泣的赵紫,轻声道:“赵紫,你的眼睛……”

    赵紫眉宇间生起一抹戾色,咬牙道:“娘娘,是佟婧宸那个贱人……”

    赵紫的话还没说完,屋外便响起一阵衣袂翻飞之声,下一刻,得意尖利的笑声在空旷的夜里似夜枭般嘎嘎响起。

    赵紫身子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哆了唇看向萧婉华道:“娘娘,上当了,我们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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