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天下
“希望爹和娘她们还能原谅我！”
萧婉华不知道的是，她永远也等不来那句“原谅”了。
船沿河而下，虽说不论是郑皓天还是佟家，他们都用最快的速度派人围追堵截，但这样的追击在对上南宫玉及他身后所带的势力时，便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
昼夜急赶，这天算着行程，她们已经远离京都地界，自京都大运河的分支入了雍州境内的大通河，而只要平安过了雍州转道千山再渡天水入扶风便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幽若谷。
雍州境内的大通河南贯京都大运河，北连琅邪乌水河，不仅是南越和琅邪往来的商业重地，更是两国的军事要寨。是故，这条河虽有着千帆齐进，百舸争流的热闹，但在这热闹之外亦有着官家重兵把守的森严凌然。
这天，在船舱外享受了一番“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境界的华无双与南宫玉齐齐进了船舱，对正舱内悠然自得听着小乔抚琴的萧婉华道：“你不去船弦上站站？现在正是桃李芬芳的时节，两岸连绵成片的都是桃李之花，很是好看！”
因有着华无双这个神医世家传人亲侍左右，萧婉华自是死不了，不但没死，顺带着的无双公子还将她调理的面若桃李唇似点绛，让人看了便转不开眸子！
“桃李芬芳？”萧婉华将手里左右手对栾的棋盘随手一抹，起身便往外走，道：“那可要好好看看了！”
南宫玉看了眼她身上的一袭白衣，对大乔道：“给姑娘拿件披风来。”
船舱外，萧婉华正站在船首，迎面的江风将她一头如墨的黑发吹得迎风飞扬，精致皎好的脸便似满月般暴露于人前。使得来往商船上的客商无不纷纷侧目！
感觉到那些目光，南宫玉微微的蹙了蹙眉头，正欲斥问大乔怎的这般慢时，身边的萧婉华却开口了。
“阿玉，全国各地官员每年都要向中献贡，其间最受宫内嫔妃欢喜的是那种个大，味美的”佛桃“。你知道这桃是何人所贡吗？”
南宫玉虽不关心那“佛桃”是谁贡的，但他却知道萧婉华不会在这时候问没意义的话，略为沉吟后，轻声道：“可是佟家的人？”
萧婉华笑了笑，“不错，正是佟家的大公子佟昱所贡。”顿了顿面相江岸，揽目两岸连绵成海的桃林，继续道：“阿玉，南越三军。龙骑、骁骑、武卫、除了龙骑军牢牢掌控在忠勇王郑翎手里外，骁骑军和武卫军都在佟家手里。武卫军大将军，佟家大公子佟昱，他的驻地便在这出产”佛桃“之地，凤翔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刻他应该已经张好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一头扎入！”
南宫玉冷冷一笑，嗤声道：“他张网，我们便要入网不成？”
萧婉华收了目光，回头迎向南宫玉，同样翘了唇角，眉眼间一抹寒笑迎风而绽，冷声道：“当然要入，为什么不入？”
南宫玉一怔，不解的看了萧婉华。
“萧婉华！”一直默然无声的华无双蓦的抢了上前，脸带白色的站在她身前，乌黑的眸子里夹着一抹惶恐，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萧婉华看着白衣如雪温文如美玉的华无双，唇角眉梢的笑意便深了深，轻声道：“我要做什么，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我……我不知道。”华无双眸色复杂的看了萧婉华，“你不要……”
“我为什么不要？”萧婉华原本带笑的目色豁然一沉，咄咄逼人的看了华无双，一字一句道：“郑皓天不是为了他的江山可以不惜一切吗？那我便翻了他的江山，灭了他的国。让他生不如死的匍匐在我的脚下！”
华无双脸色一白，下一刻似是被萧婉华凌然而生的杀气所慑，猛的一退，后背抵在了坚实的船板上，目光怔然的看向宛若煞神的萧婉华和她身侧一副上天入地生死相随的南宫玉。
他哆了嘴，颤声道：“你要为你的一己之私，而罔顾这天下黎民苍生？”
华无双的话，使得萧婉华默了默，神色之间似有隐隐的不忍。
便在华无双以为她有所顾忌，或会改变主意时，萧婉华却开口了，“无双，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该知道，我不是心怀仁慈的人。你说的这天下之人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他郑皓天让我痛了，那我就要让他痛百倍、千倍。佟婧宸伤了我，那她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为此，哪怕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你疯了！”华无双瞪了萧婉华，失色道：“只不过是个负心的男人，你便要这天下苍生来为你的有眼无珠陪葬！萧婉华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华无双！”南宫玉目光淡淡的睨了一脸怒色的华无双，唇角冷冷一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你信不信，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进这江水里喂鱼！”
华无双看了眼笑两眼微弯的南宫玉，又看了眼神色淡淡似是说“这河边的桃花开得真好”的萧婉华。忖道：疯子，南宫玉是个疯子！而她，萧婉华也疯了！这两个疯子要发疯，天下谁能阻止？！
他默然了，华家世代行医，从小到大他耳染目濡的都是济世救人。眼见得这天下最残酷的杀生便要发生，他却深无力阻止！既便无力倒也罢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却有隐隐的欢喜？而这欢喜仅仅是因为，如果那样能让她高兴的话，那就……这样吧！
便在众人各怀心思，身下湍湍江水似乎也因这沉重的心思而停滞时，空气中忽的隐隐响起“攸攸”之声。
蓦然一声，暴喝：“小心！”
声响人起，南宫玉已快如闪电的将萧婉华拥进怀里，瞬间，一个纵身便站在了高达三丈的桅杆之上！而他们适才所站之处，已经被密如飞蝗的箭雨所笼罩。
“啊，啊，啊……”华无双抱着头东躲西藏，不时发出惊魂的叫声。箭雨之中，大乔身影翩飞似轻盈的燕子，穿梭其间，不多时，便将华无双带起飞窜到另一处桅杆之上。不想，华无双却将那“啊”改成了，“好高，好高……我怕啊……”最终眼一闭，晕了过去。
南宫玉抬手指了后方，对萧婉华道：“是佟昱！”
萧婉华唇角冷凝，目若寒冰的看着身后两艘足可容纳百人的南越水军战船正向她们左右包抄过来，两艘战船之上随风猎猎飞舞的是一面黑底绣金边中间银钩铁划写着大红 “武卫”二字的旗帜。
“阿玉，我要拿佟昱祭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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