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V
圣旨一下，已成定局。
平国公李智也只能无奈地携着妻女，磕谢隆恩，只那李智夫妇两人的脸色确实难看，但在上官珞的目光下，勉强地挤出笑容，应对着前来道喜的同僚们。
姜氏附在上官珞的耳边轻语一句：“景王身边的大太监福全还在殿外！”
上官珞眼神一冷，道：“如此无用之人，连个主子都看不好，留着何用！”
闻言，姜氏的心突的一紧，竟生出一种同为下人命不由己的悲哀来，得了话，她垂眸，掩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出了大殿，唤来几个太监，拖走了呆滞不动的福全，一句“杖毙”了事。
谁也没有发现，那么一瞬间，莫煜景转动红珠子的手微微一顿，一垂而下的双眸，一丝冷笑一闪而过，随后，又一脸天真无邪地玩弄起手中的红珠子来。
此事一完，众人又回到各自的位置坐下，但莫煜景却被上官珞的一声令下带了下去，生怕他会在宴会再弄出什么事来。
被打断的丝竹声，再一次悠悠地响起。
莫雪伊也少了那份继续看下去的心思，只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三妹妹，你说，那平国公之女，如此被迫嫁给三哥，是不是很可怜？”莫雪蓝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被几个女子围在中间正掩帕哭泣的女子身上，冲着莫雪伊说道。
莫雪伊并没有回答，只望着莫雪蓝。她不信，莫雪蓝突然开口说话，就只为了这一句。
果不其然，莫雪蓝轻声一叹，又道：“嫁给一个傻子固然可怜，可是……”她的语调一转，眼里涌上一丝笑意，“正妻未过门，未来的夫君与小妾卿卿我我的，那样，也是挺可怜的。三妹妹，你说是吧！”
莫雪伊一听，扬唇笑道：“再可怜也比不了那些苦苦想要嫁心上人却又不如愿的人可怜吧！二姐姐，你认为呢？”
莫雪蓝顿时一气，却无法反驳，不知道莫雪伊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的，一点脸面也不给她留。
偷偷地，她再一次瞄了一眼陌尧的身影，依旧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心里一片苦涩不堪，觉得自己在莫雪伊面前很是丢脸，这让她对莫雪伊那种愤恨，更上了一层，当即就忍不住直瞪着她，面容微微有些狰狞。
莫雪伊恍若未觉，只微微地笑着。
得不到任何反应的莫雪蓝，只悻然作罢，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入口中，当即呛得泪水直流，心中的不平衡更甚了。
宴会还在继续，莫雪伊却觉得如坐针毡。
陌尧的目光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老是望着她这个方向瞟来，有点距离，她看不是很清楚他的神情，但也能猜得到，定是一如往常地笑意温润，只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幽深一片，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来。
会不会一如那晚的轻视，或是一如既往对她的嘲讽，亦或是……
莫雪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不由地多喝了几杯酒，入口的辛辣，让她好似更清醒了，又好似更迷茫了，竟隐隐地觉得有些闷热。
趁人不注意，她悄悄地离席了，红芍赶紧跟上，使了一个眼色，让红药继续待在殿内，以防有人问起，她也好做掩饰。
出了殿外，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浑身一抖，脑子顿时一片清醒。
莫雪伊轻轻地一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可笑，竟然为了一贯厌恶的陌尧，乱了情绪，还为了躲避他的目光，逃出了延庆殿。
“红芍，你回去待着吧，我一个人走走就好！等下就会回去！”她回头对红芍吩咐道。
“可是……”
红芍有些犹豫，话只说到一半，就被莫雪伊打断了：“没事的，我只随便走走的，出不了什么大事，你就先回延庆殿里待着，红药毕竟不如你沉稳。”
红芍的嘴微微一动，看着莫雪伊的神情，知道她意已决，便不再说什么了，微微一拜，就返回延庆殿中。
莫雪伊就独身一人在延庆殿的周围走走。延庆殿被选作百秋宴的地点，周围的景色自是一片秀丽，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微风轻拂，水波荡漾，于月色下，一片莹莹之光，甚是好看。
她勾起了唇角，轻轻一笑，心情好似也好了许多。
“景王与你果真是兄妹！这一嫁一娶，还真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身后突的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莫雪伊浑身一颤，即便她不回头，她也知道是谁，唯有陌尧一人，才会对着她，用着如此嘲讽的语气。
他这话，莫不是在嘲讽她自毁名誉要嫁夙璃天，而莫煜景却毁那个平国公之女的名誉得娶那女子。
她无声地笑了一下，并没回头。
“凤华公主，为何不回头？莫不是觉得陌尧说错了不可？”他再一次开口了，明明温和的声音，却在此时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莫雪伊心中无可抑制的怒气一起，猛地一转身。
月色下，陌尧一身白衣胜雪，他明明在笑，却让人有种心凉的感觉。
她仰头，只冷声道：“右丞相，随你怎么想！”话音一落，她抬起脚步，打算往着延庆殿走去，不想在这里与陌尧多做纠缠。
哪知她刚一抬脚，她的眼前就多了一道身影，硬生生地挡住她的去路。
莫雪伊的眼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气，抬眸，望着陌尧，沉声道：“右丞相，你挡住我的去路，你意欲何为？”
陌尧只直直地看着她，眼底好似水墨倾染，一片幽深的墨黑，又透出异常的光亮，有点灼热，又有点难言的复杂。
周围似乎一下子都安静了，就连延庆殿的丝竹声也似乎慢慢地遥远，只感觉风轻轻地吹拂，也吹不动这片怪异的气氛。
莫雪伊在陌尧的目光下，直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讨厌如此的陌尧，也不习惯这样的陌尧。他的目光，让她有种无处可遁的感觉，她的内心深处，好似在这一瞬间，就被生生地扯开，再也没有什么秘密而言。
是的，如果有可能，她不会嫁给夙璃天，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去算计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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