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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易绛雪咬了咬牙,道:

    “你们果真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从你让我去绑架慕容清音那一刻就开始设计了?”

    什么子思、师父,都是假的……

    他们一开始就计算好了,只有她傻子一样往里面钻。

    司徒幻的脸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他抬头淡淡地看了易绛雪一眼,道:

    “想不想早点报仇?”

    易绛雪皱了皱眉眉,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不过她明白,既然司徒幻开了这个头便会往下说下去。

    “多年前,百里枫设计让我错手杀了我的妻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着报仇,慕容佩兰想要百里枫手里的印章,我便与他合作,设计一个周全的计划,他能拿到他的印章,我则能报仇……”司徒幻说道。

    “你们看中了我,便设计我一步一步堕入你们的计划。”易绛雪说道。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司徒幻说道,“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有办法让你马上杀了杀了百里枫报仇。”

    易绛雪却说:

    “我突然不想杀百里枫了。”

    司徒幻不解:“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为你女儿报仇吗?”

    “想。”易绛雪说道,“可是我现在明白,即便我杀了百里枫也不能算是替千水报仇。”

    她顿了一下,道:

    “如果当初你没让人找千水和流川绑架百里枫,千水或许这辈子也不会与百里枫有瓜葛,又岂会死在他手中,归根到底,千水的死也算是你一手策划的。”

    “恩。如果我没设计那么多,或许北宫雨宪也不会贸贸然离开北海冰宫,或许他也不用死了……你看问题很透彻。”司徒幻笑了起来,“可是如若百里枫还有一丝任性,也万万不会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下手,归根到底,千水还是死在百里枫手里的,你若报仇还是得找他。”

    易绛雪也笑了:

    “我若真杀了百里枫,那边中了你的圈套,还顺道替你报仇了,算起来你也是千水的半个仇人,我女儿的性格我很了解,我若帮她的仇人做事,即便是为了她好,她也会死不瞑目的!更何况,即使我报了仇又怎样,千水也不能活过来。我若不帮你杀百里枫,好歹你也痛苦着,这样我女儿泉下有知怕是还能多几分欣慰。”

    司徒幻好看的眉微微一挑,他拿起手里的酒杯灌下去,然后把酒杯一扔,只听到“叮——”的一声清脆无比,可奇怪的是那酒杯竟没碎,只是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一圈。

    司徒幻说:

    “你说得没错,即便你报了仇你女儿也没法活过来,我倒也听说过你女儿性格独特,但是再独特也不至于看着自己的哥哥白白死去吧。”

    易绛雪咬了咬唇,道:

    “什么意思?”

    “慕容佩兰没告诉你吗?你儿子现在在端木爱林手里,端木爱林没杀他,不过我得到消息,百里枫三日之后便会去寻他,我想以端木爱林与你的瓜葛定然不会告诉百里枫流川乃百里枫之子,而以百里枫斩草除根的性格,你儿子若想幸免一死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有一个武功跟他相当的人肯出手相救,这世上能和他武功相当的人不出四个;北海北宫雨宪、榕城慕容佩兰、黑风会的那位尊主,还有我……眼下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司徒幻缓缓地说道。

    接下来是一阵长长的沉默,良久,易绛雪方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你不是和慕容佩兰合作吗?”

    “要帮他取到印章要费的时间太长了,我想早点报仇,遂单方面终止合作了。”司徒幻淡淡地说道。

    易绛雪问:“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守信用?”

    司徒幻答:“信用是什么东西?我好想没听过。”

    ……

    易绛雪最终还是答应了司徒幻,尽管他是那么一个不讲信用的人,但是她别无选择。如司徒幻所说,她若不与他合作去杀百里枫只有三个结果——其一是百里枫杀了流川,其二是百里枫没杀死流川,他司徒幻去补一刀,其三室百里枫没杀流川,他司徒幻亲自去杀……

    总之如果她想要流川不死就只有一条路,那便是与他合作杀了百里枫。

    司徒幻承诺易绛雪百里枫死后,他会把他们母子平安送回北海冰宫,让他们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虽然他的信用完全不可靠,但是易绛雪别无选择。

    秋天的西郊,霜叶红于二月花,易绛雪终于见到了百里枫,他依旧是青衣一袭,一尘不染;那绝美的五官依旧是足矣倾城倾国。

    他孤身依然站在湖畔,在他对面站着的正是流川,仔细看起来,其实流川是有几分像他的……

    百里枫的手里拿着一柄软剑,对着流川;流川的手里拿着杀神剑……

    以易绛雪对百里枫的了解,他断然不可能一个人临敌,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孝,他也会设计一番,此时附近方圆百里之内竟无他的手下,着实奇怪;但是当他提着剑向流川过去的时候,易绛雪再也没有多想了,甚至她都没有让司徒幻出手,提着剑就冲过去了,司徒幻正想阻止她,她却已经冲到百里枫身边了……

    金属插入身体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闷闷的,百里枫就这样倒下了,易绛雪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冲动之举竟然可以杀掉百里枫,司徒幻也没有想到杀百里枫竟是一件如此简单点额的事情。

    没有他预想的大战,他视线设计好的阵法也根本没有用上,那个笨女人提着剑就把他杀了,百里枫甚至连躲都没有躲……

    那个传奇一般的青衣男子就这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断气前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易绛雪。

    从相识到现在,他是第一次如此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看到他的嘴角动了动,道一声:

    “真好。”

    易绛雪整个人愣愣的……

    这一刻很多画面在易绛雪的脑海里一一浮过,从相识到现在,最后定格在百里枫毫无血色的脸上,她只觉得脑海一天空白,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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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北海冰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流川站在冰天雪地里练功,雪狼跑过来在他身边嚎叫几声,流川停下手里的剑,摸了摸雪狼的头。

    “你去告诉他,我们北海冰宫不欢迎外人。”

    说罢,流川便继续练剑。

    北海冰宫外面有北宫叔叔设下的结界,外人是见不来的,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

    流川还记得那日,娘亲杀了百里枫之后便晕过去了,之后来了很多人,他们的武功很高强,但是都不是那个叫做司徒幻的人的对手,他带着他们杀出一条血路,然后把他们送回了北海冰宫。

    即便是他这么武功高强的人,面对北海冰宫的结界也半点儿办法都没有,到了结界的边缘地带便和他们道了别,后会无期。

    娘亲自从回到北海冰宫之后便再也不说话了,她总是一个人静静的,有时候发呆就是一天……

    流川素来也不爱说话,好像那日之后,北海冰宫便没声音了,直到有一天,北宫叔叔带着一身的伤被蓝羽带回来,而他身边还跟着一只小雪狼,他说这是啊呜的后代……

    看得出来娘亲见到北宫叔叔平安无事非常地意外,也非常地欣喜,她费尽心思治好了北宫叔叔。

    北宫雨宪是个沉默的人,流川也是个沉默的人,易绛雪也变得很沉默,近半年来,除了易梦竹有时候会过来讲一些奇闻异事之外,整个北海冰宫似乎都没有人说话了……

    流川经常看到娘亲在发呆,他隐隐约约觉得娘亲是在想念千水,或者有时也在想念那个叫做百里枫的男人……

    可是他们都死了……

    流川有时候也会很想千水,做梦梦到他还活着。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这个梦会成真!

    那天的访客,雪狼赶了好几次,也没赶走,流川正打算亲自去赶,却看到了千水……

    访客是一个黑衣女子,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千水。

    流川愣了一下,便连忙去通知北宫叔叔和娘亲。

    千水!

    千水居然还活着!

    可是千水还想不记得他们了,她站在黑衣女子身边一脸迷茫地打量着他,打量着北宫叔叔,直到娘亲出现,她才开口叫了一声娘,其余地竟全部记得了。

    那黑衣女子说有话要单独和娘亲讲,流川虽然想知道,却不方便打扰,便和北宫叔叔带着千水在外面等着,所幸千水虽不记得他们了,却也不排斥他们……

    *******************************

    “你还记得我吗?”黑明珠冲着易绛雪说道。

    “你是慕容佩兰的未婚妻?”她问道。

    “我是百里枫的徒弟。”黑明珠说道,“我今天过来想要跟你讲一个本不应该告诉你的故事……”

    黑明珠的确给易绛雪讲了一个本不该讲的故事。她对百里枫发过誓,绝对不会讲这些事告诉第三者的,可她还是没忍住……

    故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那一年,黑明珠才九岁,他跟着百里枫学琴棋书画,无意中听到雷鸣和他的对话。

    雷鸣:“主子,王妃她跟北宫雨宪回北海冰宫了。”

    百里枫:“是吗?那便找个和她想想的女子在府内养着,此时断然不可让外界知道。”

    雷鸣:“王妃生了一对龙凤胎,也带走了。”

    百里枫:“那便去寻一对龙凤胎,也在府内养着……”

    那个时候黑明珠还小,不明白师父这么做事的用心。后来长大了,这个画面一直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她渐渐明白过来,师父那么做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子。

    他爱她,她不爱他。

    她要走,他便放他走,不仅要放她走,还要保她一生平安。

    他让世人以为她还在她的王府里,便不会有人打扰她,后来那个找来的女子去世了,他亲自葬了他,并把那对龙凤胎带到身边,他给世人一种错觉,那个南宫玄霜已经去世,她的孩子在他身边,这样便不会有人去打扰真正的她……

    可是凡是总有意外。

    这个意外便是司徒幻,他不知道怎么的,竟查出了一切。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恨百里枫,却没有人比司徒幻更恨百里枫,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目的便是找百里枫报仇。

    若是司徒幻和百里枫争斗,鹿死谁手并无定论,若是多个她,一切就不一样,就如同当年百里枫利用了慕容清雅让司徒幻败得一塌糊涂一样……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七年,百里枫用尽办法保他们母子偏安于北海冰宫,却终究还是被司徒幻设计打乱了。

    既然如此,百里枫便决定把她留在身边。

    外面已经不安全了,那便留在身边,好好保护,更何况他是那样舍不得她,他是那样爱她……

    可是,事与愿违,就在他决定把他们母子都留在身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得了绝症,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百里枫一向把生死看得很淡,可是他却担心自己死后她会接受不了!她虽然看起来清冷,内心却是那样炽热,而且那样固执,那种情况下,自己若是死了,她怕是也会随自己去……

    他爱她!

    所以他希望她活得好好的!

    他安排了很多,为的只是让她误会自己并不爱她,让她误会他百里枫误将秋生秋离当做亲生,反而杀死了千水……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让她恨他!

    这样子日后,他死了,她也不会伤心!而且他生平做了不少坏事,仇家众多,只有这样才能保他们母子平安……

    他没有想到的是端木爱林会突然杀出来,险些要了她的命!

    那些日子,她生死未卜,他深深自责,本是为她好却害了她性命……

    黑明珠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憔悴,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般,可是他却硬撑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他活着,他会让属下保她一生,若她死了,他便即刻去自杀找她。

    在寻找她的那些日子里,他还默默做了很多,他知道端木爱林会粘着百里浩宇而不会加害于流川,但是依然不放心,一直让黄照明暗中跟着……

    他知道她一直想要千水过普通女孩的生活,便要了千日忘,千水喝下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他让人暗中将她送到南宫羽身边,南宫羽会想带普通女孩一样把她养大……

    司徒幻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挂在城墙的尸体并非千水,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司徒幻以为他已亲生杀了女儿,以免他日司徒幻把仇恨牵怒到千水身上……

    再后来,他得知她还活着!

    那一刻,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从未这般感谢上苍,感谢上苍待他还留一分情面。

    黑明珠告诉他她现在很恨他,恨不得杀了她替千水报仇。

    他想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若能死在她手上也是件极其幸福的事,至少临死前还能见到她,还能肆无忌惮地看着她,而且他若这样死了,便也如了司徒幻的意,可免日后他在寻仇……

    他早已打听过司徒幻的设计和布阵,其实那日他的人全部被他布在湖下了,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防止他死后司徒幻对他们不利……

    那天黑明珠也在!

    她在水底,看不清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他们走后,她上来见到师父僵硬地躺在地上,还带着笑……

    黑明珠说完这一切之后,看向易绛雪,发现她的神色极其复杂,便道:

    “师父从来没打算让你知道这些,她怕你伤心难受,可是我却觉得应该让你知道,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人这么爱你……”

    黑明珠没过多久就走了,临走前留下最后的一句话说:

    “千水我带过来给你们了,我想有北宫雨宪保护,她和流川都会平平安安地长大,你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担心的了。师父的墓在大洋山,你若心里还有他便去他坟前自刎,与他合葬吧。不过,你若还不想死,那便不要去,因为我会一直守在那里,如果你来了即便是不自刎,我也会杀了你给师父陪葬。”

    她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易绛雪一直呆呆地看着北海冰宫的茫茫白雪,毫无反应。

    这一切,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但是她知道黑明珠没有骗她。

    或许她觉得就算黑明珠所说的一切都是骗她,但是至少有一点却是千正万确——北宫雨宪会把流川和千水养大。

    如此,她的确没什么好担心了。

    她好像有些想念百里枫了,尽管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们从未有过甜蜜的回忆……但是,她真的想他……

    这一年来,她每天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她的剑刺入他胸膛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在笑。

    那一刻,他在说:“真好!”。

    那一刻,她透过他的唇语还发现,他在说:“雪儿,你要好好活着。”

    百里枫,你凭什么一切都不和我商量就替我做主呢?

    你让我好好活着,我偏不!

    后来的一个月,易绛雪每天都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给流川和千水,她会每天早上叫他们起床,每天晚上讲故事给他们听,还会看着他们跟北宫雨宪学武功……

    时间就这么过着,不知不觉便到了百里枫的忌日。

    那一天,她梦到百里枫冲着她笑,他对她说:“雪儿,别任性。”

    百里枫,我偏要任性!

    第二天,她给北宫雨宪留了一封信,然后离开了北海冰宫。

    大洋山位于大成帝国的东边,海拔三千多米,易绛雪从山脚开始爬,一处一处的寻,终于在半山腰找到了百里枫的坟墓。

    那是一片紫薇的海洋,此时正逢花期,开得格外茂盛,花夭夭叶蓁蓁,嫣然一片紫色的海洋。

    百里枫生前最爱的便是紫薇,易绛雪记得无论何时,他的身上总有紫薇花的清香,他的王府内也种满了紫薇。

    站在紫薇的海洋里,易绛雪仿佛看到了百里枫正站在前方,一身青衣,对着自己笑……

    易绛雪身上拿出三尺白绫,挂上了紫薇树。

    吊死虽痛苦,但能吊在紫薇树上他会觉得自己像是死在了百里枫的怀里,这样多好……

    嘴角微微上扬,脖子伸进白绫之中,这时候,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想应该是黑明珠,黑明珠说过会把她和百里枫葬在一个墓穴之中……

    百里枫,我来了!

    紫薇花轻轻摇曳,暗香阵阵,易绛雪闭上眼睛。

    “雪儿,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百里枫,你来迎接我了吗?

    易绛雪脚下一蹬,踢开垫脚用的石头,却听到有声音在旁边响起:

    “百里枫,你动作快一点!要不然她就吊死了……哎——算了算了!你一个瞎子也快不起来9是本尊出手吧!看来改日还得想办法把你的眼睛治好才行,免得闪电天天烦我……”

    夕阳西下,天空中一片绯红,女子躺在床上,青衣男子则寸步不离地守着旁边。

    “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过于劳累,多睡会儿就好。”

    闪电淡淡地说道,然百里枫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动不动地守着,闪电终究还是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舍得出来了?”上官红叶靠在一棵紫薇树下,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尊主……”

    晶莹的泪珠从闪电的眼中流出,她终究还是哭了!

    之前,百里枫命玄一线她都没有哭,可是却在这一刻哭了。

    “闪电,别哭了,本尊现在就去帮你把他们俩都杀了。”上官红叶以为闪电是在伤心,忙说道。

    “尊主,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是感动,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替他们高兴呢!”

    “是吗?”上官红叶不解。

    “是的。”闪电却笑了,“尊主,我的眼光不错吧!百里枫比任何人都重情重义。”

    上官红叶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着——或许那个叫做易绛雪的女子真的是幸运的,虽然已经磨难,但却遇到了百里枫这样愿意用生命来爱她的人……

    百里枫,的确是个值得珍惜的男人。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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