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挨了巴掌,心里自然痛快不起来;尤其是,那个掌掴自己的人,还是原本的自己。
好在春香也是个想的开的,舒大小姐走后,便自己去天魁楼的厨房里要了个鸡蛋,抱在手绢里慢慢的敷着痛楚,眼泪,却免不了润湿了眼眶。
这一世成了宋春香,日子过的艰苦,甚至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父母兄妹却是心疼她的,也不曾愿意她受了委屈;连街坊邻居里,也因为春香清秀可人,总存着一点怜惜,时常照顾她;被人如此掌掴的事情,可算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便是在上一世,入宫以后的千般不得意,也不曾有人敢动过她。
向掌柜的请了个假,春香便回了家;心中郁郁着,总不愿别人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好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人,舅爷出去上工了,舅妈或许出去串门,灶台上还剩了大半碗薄粥,春香便舀了来,配点咸菜,慢慢的吃了起来。
舅爷家的日子也并不富裕,但总比在关西成天啃黄沙要强;一日三餐起码有两顿是粥水,却也还见得着米粒的模样;想起当初从关西跑过来,不也是为了求个好前程吗?
幸好,也算是遇上了贵人。
春香想起傅佑的面容,阴郁的面上始才有了一丝松缓;她从前不曾喜欢过谁,就便是被送了进宫,却也清楚明白自己不过是两家合作的一个象征而已,而傅仰,也从头至尾的没有正眼瞧过她。
她上辈子懂事的完,等终于弄明白什么是男女私情时,早就身陷宫闱之间,假若傅仰不来瞧她,便是一两年也见不着个男人;当然,太监之类的不算。
而这一世从出生里就带着记忆,却也局限在关西那个小小的镇子里,平头整面的男人都没有几个;不过,穷苦的日子却也让她明白,女儿家的容貌端底里是拿来干嘛的。
列如,宋老爹的俸禄若是春香去领,铜板的成色总会好上许多,发下的粗米,也会在斗上冒个尖;春香若是去铺子里打酱,平日她娘打五个大钱,也比不上她娇滴滴的朝柜上喊:“大哥,只打一文的酱。”
即便是卖牲口,她也能用只又老又瘦的老羊,换回白白的银子来;到了这一世,春香终究才明白,原来,美貌这种事对人活着这世界上,还是大有睥益的。
所以在谨王府里第二次瞧见傅佑时,春香便偷偷上了心;这家伙看她的眼色,实在太令春香熟悉了;没曾想到小王爷的动作比春香想的还要快,过了几日他来邀春香同去赴宴时,春香就愉快的答应了。
接着便是装模做样的不肯见他,引得小王爷兴师问罪;春香心中也不是没有担忧的,但好在她对这种事情恐怕是天生便有颇高的天赋,只不过到了如今才显现出来罢了。
倘若是问春香到底想如何?她也不过回答说:“不过想把日子过好些。”
贫家女人活的没那么金贵,为了吃口饱饭,豁出去卖身为妾的也不是没有;难保当初舅妈一家接纳了春香也不是没打这个主意的;好在她运气好,自个也争气,眼看着越来越不错了。当然,如果能把前世种种都统统甩掉,那才是万事大吉,哦弥陀佛了。
前世里的那些个人事,她除去对舒府还有些眷念,其余的一概当成过眼的云烟,从不上心;即便是让她人头落地的那位,也不过时常在心里惧怕,然后诅咒一会,连做个小人来殴打一番的心思都没有。
没办法,三岁定八十,从上辈子起,春香便是个这么没出息的家伙,实在是,改也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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